應不塵這次卻不怎麼敏銳,說,“我喜歡。”
周瞳不說話了。
冰箱裡沒有什麼東西,他們要上街去買菜。
街上跟從前不一樣了,小汽車滿大街的跑,帥小夥兒們摟着靓妹,下館子成了常事。
應不塵跟周瞳來菜市場,應不塵說,“這個地方我買菜給你做飯方便。”
“你不是要讀書嗎?給我做雞毛飯啊。”周瞳說,“你做那玩意兒能好吃?”
“湊合。”應不塵說,“你也沒吃,你怎麼就說我做飯不好吃。”
“你從前做的那些玩意兒,真的我都得謝謝你,人家進号子都吃不慣,你猜怎麼着?”周瞳說,“裡頭廚子做飯跟你一個師傅教的,啥玩意兒都往鍋裡放,跟煉丹似的,我一吃就想樂。”
周瞳說完咂咂嘴感覺話唠得有點碎了,應不塵接着道,“每天吃飯都想我了。”
“你咋那麼臭不要臉呢,罵你你聽不出來。”周瞳說。
“聽不出來。”應不塵說,“在裡面都讀什麼書了。”
“你是我爹啊,你還考起我來了。”周瞳說,“你倒是跟我說說,你現在能考幾分啊?”
“沒多少分。”應不塵說。
“能上啥學校啊?”周瞳說,“能考個本科不?我在裡面可聽說了,重點大學出來的現在工作安家直接一票都給解決了。”
“01年的時候考大學生的有400多萬,能上本科的隻有百分之三十,今年本科率更低,到我高考的時候,估計難度還得加大。”應不塵說。
“那你考不上還說的屁啊。”周瞳說,“就是個完蛋玩意兒。”
“嗯,”應不塵說,“我考不考得上的概率,取決于你,我現在的成績在上次會考在我們學校排名第八,全市排名二十三,你要是在,我考上的概率是100,你要是不在,那我得天南海北的找你去,沒工夫讀書,反正我的命是你撿回來的,以後啥樣跟我也沒關系,你說了算。”
周瞳真服了這個祖宗了,他敢打包票這個逼說到做到,從前咋沒看出來這個逼這麼梗呢?
“你特麼的天天跑,你還讀書了?你是不是蒙我呢?”周瞳說。
“不耽誤,我坐在監獄外面看,那個執勤的小哥我都認識了,太冷了他讓我進去。會面一個月才一次,多了人家也煩,我就離你近一點,我心裡安逸。”應不塵說,“還要問啥?”
“沒啥,叭叭叭的,誰說的過你。”周瞳說,“我吃辣的。”
“今天吃火鍋。”應不塵說,“我高興。”
小小的房子裡,亮着暖黃色燈。
小桌子上放着一個插電的鍋,這會兒正燒着開水,廚房裡的應不塵炒了些辣椒,花椒,還有牛油塊兒,蔥被綁起來,也扔了進去,應不塵打開了電視,放着02年最火的電視劇,蕭十一郎,蕭十一郎喜歡人家的老婆,連城璧跟沈璧君都已經結婚了。
周瞳以前在号子裡的時候,看得最多的就是新聞聯播,每天就坐在那兒看,一看就想睡覺。
現在的電視劇比以前強了太多了,周瞳說,“這個畜生,居然喜歡别人的老婆,就算連城璧不能辦那事兒,這沈璧君也是搞破鞋!”
周瞳電視看得很認真,就是情節看得亂七八糟的,應不塵在廚房裡忙活,聽到這裡輕笑了一下。
鍋底嗆得周瞳咳嗽,他出來就變本加厲的抽煙,他窩在沙發上,頭發還是很短,但是不知道為什麼,這麼多年,此刻應不塵的心感覺是結實的,跳動的。
周瞳吃飯的時候也不老實,為了看電視就要把火鍋挪到沙發上去吃,自己蹲在沙發面前。
他手指也不碰下東西,光讓應不塵給他夾,排骨,牛肉,芹菜,周瞳不挑食了,芹菜他從前都說有味兒不吃,這讓應不塵難受地撇了撇嘴。
應不塵說,“好好吃飯,吃完了看。”
“你那個頭發,弄得不三不四的,學校不管?”周瞳問,“明天就去剪了,這麼長,遮着眼睛,你能看清楚黑闆上的字?”
“诶。”應不塵應了一聲。
“這才像話。”周瞳說。
蕭十一郎跟沈璧君暗中來往,看得周瞳牙根癢癢,說,“這小子,小虎隊的,我認識。唱那個什麼,青蘋果樂園嘛,”周瞳說,“我還會唱呢,人家那會兒都說我唱的好。”
應不塵說,“你以前去卡拉ok,也不讓我跟啊,我沒聽過你唱。”
“大人去的地兒,跟你有什麼關系,”周瞳說,“别瞎打聽。”
“給别的女人唱吧。”應不塵說,“見着漂亮的說我是你弟弟,見着不好看的說我是你兒子。”
“我十歲生兒子啊?”周瞳說,“我咋那麼牛逼呢。”
應不塵繼續給周瞳夾菜,割鹿刀沒開封,給周瞳急夠嗆,說,“喇一刀不就完事了嗎,這給墨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