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定不下來。”應不塵說,“隻有我才行。”
“你哪來的自信啊?”周瞳吐了口眼圈,低着頭開鎖。
應不塵推門進去,扭頭說,“你給的。”
周瞳歪在沙發上吃西瓜,應不塵哼哧哼哧的在炒菜,探出頭說,“瞳哥,你先洗澡也行,進去吹空調,這麼熱,别在外面了。你要看電視,把電視挪進去。”
“你不更熱?”周瞳說。
行了,菜也不炒了,就往人上撲,啵唧親了一口,圈着脖子問,“你在這兒陪我呢?”
“诶诶,”周瞳說,“一身汗撲啥呀,趕緊給那菜弄完,進去吃飯去。”
“我不。”應不塵挂在他身上,“我動不了了,菜都好了。”
周瞳隻能端着他的屁股抱着去盛菜。
“小時候也這樣,”應不塵說,“你一手抱着我,一手把米粥弄出來。”
“你那樣的時候不多,”周瞳說,“我有時候回來太晚了,家裡沒人你在被子裡抹眼淚的時候要這樣抱着。”
“現在也要抱着。”應不塵說。
“那我得來回弄呢,”周瞳說,“聽話,下來。”
“我回頭再長高,就不能這樣抱着了。”應不塵蹭着,“多抱抱才好。”
“那你長,你長得比挖掘機還高,你長三米,你給房頂掀了,你一手端着我一手盛菜,行不?”周瞳說。
“那你親一口我下來。”應不塵說。
周瞳親了一下他的臉蛋,軟軟地說,“寶貝兒,下來了。”
應不塵的臉歘一下就紅了,歪着頭看周瞳,又一骨碌抱住了,“咋還耍賴呢?”周瞳也不管他了,菜跟飯多走兩趟就是了。
“吃飯你總得下來吧?”周瞳說。
“我不想吃飯了。”應不塵說。
“又作啥妖,我年紀大了,作不動。”周瞳夾了一筷子菜給應不塵吃,說,“老骨頭要吃飯的。”
“骨頭老嗎?”應不塵去拉他的手,“我看看。”
“我跟你說啊,我這手,就在号子裡的時候最好看,最開始的時候...”周瞳還在說話,就感覺涼絲絲的東西,周瞳一看,食指上套上了一個粗銀環。
“這也不是戒指啊?”周瞳轉過來看看,“這不就是閑着帶着玩的嗎?”
“你想讓我送你戒指?”應不塵擡起頭,眼睛瞬間亮了,“送,送,送,我現在就去買。”
“诶!”周瞳抓住了他的後脖頸,說,“急急,急啥呀。”
周瞳一結巴,應不塵就上勁兒了,“我就是路過看着好看給你買了,”應不塵趕緊去脫他的戒指,說,“換,換換換,不要這個。”
“诶,”周瞳說,“我帶着玩呗。”
“行,”應不塵抱着腿傻樂,說,“那我明天就去買,今天估計關門了。”
“不急,”周瞳看着手上的銀環,問,“我帶這好看不。”
“好看。”應不塵說,“但是沒有那種戒指好看。”
“你那個你先别買,”周瞳摩挲着手上的戒指,“你上學也不能帶。”
“你要跟我帶對戒啊?”應不塵的眼睛剛亮了一陣又亮了,拉着周瞳的手,“不行我就要帶,我明天就要帶,我現在就要帶。”
“你這個人咋,咋這麼猴急的呢,”周瞳說,“那個咱就找時間去挑挑,我跟你一起,行嗎?你别自己買了。”
“你要給我送?”應不塵又湊過來,“啥時候啊?”
“你再這樣沒有了。”周瞳說,“吃飯。”
應不塵立馬去拿筷子,說,“我也沒急呀。”
“嗯。”周瞳笑得眼尾都炸了兩條褶子,嗯了一聲夾菜,“我急。”
“瞳哥,”應不塵去摸周瞳的眼角,“你笑起來有紋了。”
“是啊,”周瞳自己吃完了,就給坐在邊上的應不塵拿了個勺子喂飯,“我都老了,怎麼辦呢?”
“再吃一口,”周瞳重新挖米飯,“你像我這麼大的時候,我都四十了。這一聽,是不是就吓人了?”
“沒覺得。”應不塵嚼着飯說,“過多少年我都覺着你好。”
周瞳夾了一筷子菜塞他嘴裡,說,“吃飯都閉不上你的嘴。碎嘴子。”
“我吃那個。”應不塵指着菜啊了一聲。
周瞳把他整個人端上來擱自己腿上,“墨迹勁兒今天吃不完飯。”
應不塵賴在他身上閉着眼睛等他喂飯,吃完了就張着個嘴,這個是土豆,這個是排骨,這個是米飯。
這個是...瞳哥。
每次都是應不塵主動,主動讨吻主動讨抱,但是這次周瞳親吻着他,含糊不清的問,“猴爪子斷了?”
應不塵又圈上了他,微微挺起背,整個人又挂上了,周瞳的手在他的後脖頸,一寸寸往上挪,沿着下颌就讓應不塵輕聲地喘息,周瞳的那個帶着戒圈的手指搓着應不塵的臉頰,拇指就滑進了口腔,應不塵輕輕地咬了一口,舌尖剛觸碰他他就微微顫栗,舌尖在他的手指遊離,挑逗,索取,看着他發漲的耳朵,應不塵在他耳邊撺掇。
“你要不要我?”
沒人說話,隻有親吻。
周瞳的掐着他的臉用力将脖頸仰得更高,手掌在他的後背遊離,周瞳親吻着他的脖頸,少年的皮膚白皙香軟,咬了一口就聽見應不塵發出悶聲的哼,抓緊了周瞳的衣角。
周瞳又在他的脖頸咬了一口,抓着他的手腕就去按在自己的腰下。應不塵顫栗的餘韻裡仰着頭看着他,他扯着周瞳的項鍊将他拉下泥潭,星星會墜落山海,吞吐間都是烈火燎原。
應不塵不想再讓他想起那場大火,不想再讓他想起雪夜的團年,不允許他想那個黝黑的西北姑娘,不允許他想任何與應不塵無關的一切。
應不塵要他口渴,要他無助,要他野蠻,要他狠狠地将自己揉碎了還要安撫。
應不塵的眼睛裡開始長出牙齒,光用眼睛就想把他的周瞳吞下去。他看着周瞳仰起的下巴,看見他抓皺的床單,一布相隔的時候心裡升起一股爆炸的嫉妒,嫉妒每個在這裡嗅聞過味道的人,嫉妒每一個跟周瞳交耳過聽他沙啞的喘息的人,這種嫉妒讓應不塵像小時候周瞳買給他吃過的頂貴的雪糕,别人都隻能看着他用舌頭把雪糕一點點的舔掉,通通藏進肚子裡。
以前周瞳問過他,要當親生兄弟好不好。
不好。
應不塵此刻有了答案,如果是親生的根本不能跪在這裡将心都填滿了。
夜了。
應不塵翻身過來抱着周瞳,周瞳睡相不好,翻來翻去,有時候一個人還睡得要橫着,最開始的時候應不塵晚上每次睡覺都很小心,後來習慣了。
應不塵把周瞳的腦袋撈起來放在自己的胳膊上,應不塵伸了伸腳,還是沒有周瞳高,差了一節。
身材也沒有他結實,其實周瞳身材最結實的時候還是他在當裝卸工的時候,有時候脫了上衣,汗涔涔的頭發他用水洗了臉,頭發有些長,劉海遮住了一些,他紮着一個小辮兒說沒時間去剪頭發,他曬黑了一些,松垮的褲子動的時候緊實的内褲的邊兒露出來,甚至還有些跳脫的毛。
他那會兒的腰是勁瘦的,一點兒贅肉都沒有,他的屁股是翹的,叼着根煙光着上身,在那個面粉廠的簡陋鐵皮房子裡燒飯,那燈太暗了,應不塵望過去隻有一個沉在煙裡的塑像,他的鎖骨上卡着一條自己送的鍊子,那個場景一直都萦繞在應不塵的眼前。
從前周瞳喝多了酒就穿不住衣服。應不塵曾經把他脫得□□,就剩下自己送他的項鍊在他身上。他仔細的擦洗他的身體,要把他外面的味道都拒之門外。一切的卑鄙都被隐藏,滋生于心又緘默于唇。
應不塵有磅礴的嫉妒,又有割裂的讨好,有時候想買個最結實的鐵籠子将周瞳鎖起來,要他每次讨要的時候說他以前都是如何擺弄其他人,其他人在他的身下騷不騷。要他對自己羞愧,要他感知自己的憤怒,要他承認自己高于從前每一位,包括愛意,迷戀以及床上功夫。但是每次想到這裡又覺得他真是個不守婦道的騷東西,他的内褲到底被多少人洗過,趁着自己還沒大就在外面胡搞八搞,到底知不知道誰才是他老公,順手就想給他掐死。
但是更多時候又想給自己的脖子上鎖上狗鍊子,将繩索遞給他,要他一腳一腳的踹在他褲當,居高臨下地咒罵他唾棄他,為什麼要把他害成這個樣子,一扯鎖鍊就要應不塵爬到他腳邊求饒,要求舔舐他的鞋尖,反剪雙手往他肚子裡灌滿男人的濃湯,要最後再像寶貝兒一樣抱在懷裡說我錯了下次不這樣了。
下次還可以這樣。
應不塵惡狠狠地盯着周瞳的側臉,他為何不這樣?為何不是個瘋子?他應該這個樣子。
“嗯?”周瞳醒了,摸了摸應不塵的臉,“怎麼還沒睡啊寶貝兒。”
應不塵的眼睛轉而柔軟,蹭在他身邊,軟綿綿地說,“我看看你。”
周瞳勾着那抹笑把他的胳膊抽了出來,“壓麻了嗎?”輕啄他的手背然後放進懷裡,連着他一起。
應不塵仔細的嗅聞着他身上的味道,剛剛如潮般的情緒一眨眼褪去,在周瞳的一聲“抱着你睡”跟嘴角的一個吻化為洇出水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