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兩個人對這次夏威夷之行做了充分的準備,甚至連攻略都做了不止一份,就為了應對各種突發狀況。
但有的時候讨厭的人的電話就是那麼猝不及防。
(此處是赤井語)
彼時的春見撫還坐在沙灘上,用腳來會趟着水,單手拿着一支冰棍咬着。
赤井的手機響的很突兀,雖然春見撫不在意自家小朋友跟誰交朋友打電話,但赤井也沒有要避諱的意思。
于是電話一接通,春見撫就看見赤井的臉瞬間黑了一個度。
然後從赤井唇中緩緩吐出一個兩人都十分熟悉的名字。
“麥爾。”赤井讀出那個名字的時候,簡直把咬牙切齒四個字活靈活現的表現在臉上。
像是吐出晦氣一樣吐出麥爾的名字。
春見撫也停下腳下的動作,三下五除二吞下冰棍。
總感覺好像無論什麼時間和麥爾先生扯上關系,就會多處一大堆麻煩呢。
赤井和春見撫對視一眼,春見撫給了對方一個少安毋躁的眼神。
總之先聽聽對方想說什麼。
赤井猶豫了片刻,在手機上按下了擴音鍵。
麥爾的聲音從手機聽筒中傳出來。
這個總是像溫柔的紳士一樣的男人,這次語氣中帶的是公事公辦的嚴肅态度。
就連每一個字母的吐音,都變得字正腔圓起來。
“我很抱歉在你度假的時候打這個電話。”麥爾先生還是先禮貌的說了些客套話,然後便直接切入正題。
“你知道的,因為一些原因,之前反罪會的案子被記在你名下。”麥爾先生說到這裡,稍微頓了一下。
赤井有些不好的預感:“和那群人有關?”
麥爾的沉默就像是默認了這句話。
“紐約州忽然爆發了大規模的恐襲,并且對方打得正是反罪會的旗号。”麥爾先生的語氣越發沉重起來,“上面的意思是,既然你三年前能過協助警方偵破相關案件,那麼這一次……”
麥爾先生的話沒說完,赤井就已經明白了他的未盡之言。
成功了,就是警民合作名利雙收。
失敗了,那就是外行人士的全責了。
麥爾先生似乎也對自己提出這樣的要求而感到不好意思,于是又打了個補丁:“其實這也不是完全的壞事不是嗎?至少這次能過做實你的功績……你知道的,你的綜合實力要比現役的FBI探員還要優秀。”
麥爾的話并不是全無道理。
三年前的那起事件,其實應該是春見撫的功勞,但因為對方身份問題,才記在了赤井名下。
這次也确實是一個真正做實功勞的時機。
赤井隻是稍微沉吟片刻,在和春見撫交換了一個眼神之後,便同意了麥爾的邀請。
“我明白了,我這就準備回紐約的機票。”赤井拿出手機翻閱,“應該來得及吧?”
“來得及。”麥爾一頓,而後又補充道,“如果可以,請讓春見先生也回來一趟吧。”
春見撫眉尾一挑,伸手直接接過赤井的手機:“麥爾先生,這是為什麼?”
雖然他确實不放心自家小朋友,一定會跟着回去。
但以麥爾的立場來看,應該也不需要特地叫上他吧?
麥爾似乎是沒想到春見撫也在電話那邊,聲音卡殼了一瞬才恢複正常:“春見先生……”
麥爾似乎是歎了口氣:“我可能有些私事需要和您談一談。”
……
或許是這次反罪會造作出來的聲響實在是大,兩人一從飛機上下來,就看見了等在接機口處的麥爾。
對方靠在自己的車旁邊,指尖夾着一支煙卻沒有點燃。
看到赤井的身影後,才像是恍然回神一樣對兩人打招呼。
“這邊。”麥爾雖然把自己打理的很好,但走近之後,對方疲憊的狀态還是沒法掩飾。
就例如麥爾有些青黑的眼袋和沒有刮幹淨的胡茬,都在昭示着這個男人的狀态有多差。
赤井皺眉:“很棘手?”
“不然也不會打擾你們的假期。”麥爾苦笑,“先上車。”
麥爾把壓根沒點燃的香煙放回煙盒裡,而後率先坐上了駕駛位。
他單手放在方向盤上,長長的吐出一口濁氣。
麥爾的聲音有些沙啞:“估計那瘋子真是被逼上絕路了,完全是魚死網破的狀态。”
正在系安全帶的春見撫眼神微轉。
那瘋子?
一個人?
“現在紐約距離陷入恐慌應該隻差FBI方面公布消息了。”麥爾看起來真的是疲憊極了,“上層也頂不住壓力,真的需要找一個替罪羊來背黑鍋。”
麥爾的手緊握着方向盤:“但是,小子,你要知道,這是危機,也是機遇。”
是來自上層親手交付下來的投名狀。
赤井沒有回答,他隻是看着春見撫的側臉。
“但是你知道,三年前的事情明明是我哥的功勞。”赤井很平靜,“麥爾,你别告訴我,這種要我去送死的決策案中你投了贊成票。”
麥爾忽然被這句話逗笑了:“我可是那唯一一張棄權票。”
畢竟那種情況下,誰也沒法光明正大投出反對。
車子停在了FBI總部大廈前,麥爾回身向赤井輕輕伸出自己的拳頭:“碰個拳吧小夥子,這次你可是特邀顧問的頭銜。”
這個頭銜還是麥爾先生據理力争拿下的,當然赤井那漂亮的ACT分數也起了很大的作用。
畢竟上面也不想真的得罪一個未來有可能成為王牌的潛力股。
即使前提條件是,對方會在這次案件中活下來。
赤井沒有猶豫,直接伸手和他對碰了一下:“那還真是個好聽的職務。”
春見撫笑着看了他一眼。
這小子,還真是一如既往的毒舌。
赤井走下車,一回身才發現另外兩個人居然都還坐在車上。
他揚眉,投遞過去一個詢問的眼神。
春見哥不下車他還能理解,麥爾怎麼還不下來?
麥爾緩緩降下車窗,手臂搭在上面,随着赤井擠了擠眼睛:“這是專門為你準備的專案組會議,小顧問。”
赤井了然。
“我想布萊克先生再沒品也不會為難一個臭小子的。”麥爾先生對着赤井的背影大聲喊,“當時上層的提案下來的時候,他可就大聲罵過,作出讓一個剛成年的小子頂鍋這種決策的人絕對是傻叉這樣的話!”
赤井眼皮一跳。
麥爾先生後台到底是多硬,不然在FBI總部大門前喊上司的黑曆史這種行為,他怎麼敢做的啊?
看着赤井加快腳步的身影,麥爾先生輕笑一聲,而後轉過頭看着後座上依舊笑容盈盈的青年。
“接下來就是我們之間的私事了,春見先生。”麥爾的手按在方向盤上,“去你家?”
春見撫臉上一直挂着的笑容忽然緩緩緩緩褪去。
一霎那間流露出來的冷然讓麥爾都忍不住握緊了方向盤。
這男人,絕對不是他自述的那樣,前普通日本極道組織幹部那麼簡單。
麥爾曾經處理過不少跨國犯罪的罪犯,但沒有任何一個能過像是春見撫這樣,在他不需要的時候,僞裝的滴水不漏。
恐怕對方現在對自己露出這種神态,也是猜到了自己想說的事情了。
“不得不說您真的很冒昧,麥爾先生。”春見撫的聲音依舊是往日的溫柔,甚至還有種安撫人心的力量。
但麥爾看着對方那雙毫無表情的冰冷眼睛,嘴唇嗫嚅片刻,那句抱歉卻怎麼都說不出口。
在對方面前,真的是連說話都不知道要怎麼開口了。
語言和神态強烈的割裂感,讓麥爾感覺自己似乎一瞬間渾身都被凍僵,大腦已經不知道要如何反應。
“詹姆斯·布萊克那句話應該是對我說的吧?”春見撫唇角勾了勾,“這麼拐彎抹角的轉達真是辛苦你了。”
麥爾這才發現,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自己早就屏住了呼吸。
直到對方态度有所緩和,才重新恢複了正常吐息節奏。
“并不辛苦。”麥爾再次開口的時候,聲音有些沙啞。
活像是剛剛逃脫什麼巨大恐怖的威壓場,有種劫後餘生的慶幸。
“感謝你們認可我培養出來的孩子,但是同時……”春見撫垂眸擺弄着自己的袖口,“要我就這麼放手,是不是有些太理所應當了?”
他願意給自己培養未來的敵人是自己的事情,FBI這種理所當然伸手的姿态,就有點讓春見撫不悅了。
麥爾能夠感覺到,對方那股上位者的威壓再次卷土重來,其中還暗含着一股壓抑到了極緻的怒氣。
所以都說了這種人怎麼可能讓出自己的“私有物”啊?!
麥爾咬咬牙,想到布萊克先生交代他的話,一閉眼還是說出了那句話。
“春見先生,你也不想你弟弟的前途受到影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