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那麼幼稚。”
少年燦金色的睫毛濃密卷翹,在穿過窗戶照射進來的清晨陽光下,像是柔軟的天使羽毛,在臉上投下一片暗色,
“隻是異能力的名字而已。”
是嗎?
看起來可一點都不像。
蘭波将魏爾倫攥成拳頭的雙手握在掌心,微微怔愣了一下——初次見面的時候,他的手尚且能将小人造人的手包裹住,現在,這雙手卻已經長得寬大修長,骨節分明,比他的手還要大一些。
黑發少年歎着氣,将小搭檔纖長漂亮的手指一根一根掰開,制止他繼續虐待自己掌心的行為,
“保羅說得對,隻是一個名字而已。”
蘭波的聲音平靜而堅定,帶着旁人極難見到的溫柔,
“牧神早就死去,是保羅親手将他殺死的,那些控制也早就不複存在。”
“我知道。”
魏爾倫回答,然後像是肯定什麼一樣,又重複着說了一遍,
“牧神早就死去。”
“……”
蘭波皺起眉頭,他沉默了片刻,
“保羅,看着我。”
魏爾倫聽話地擡眸,看向那雙泛着漣漪的碧色幽潭,
“如果保羅不願意,我會去回絕的。”
反正他本來也沒有多想接下這個任務——難得的休假,又不是什麼國外的緊要情報任務。
回絕?
為了他嗎?
金發少年突然笑起來,他搖搖頭,岔開話題,
“不必,任務情報已經分析完了吧,需要我做什麼?”
?
這樣的語氣,好像真的沒事了。
蘭波眨眨眼,松了口氣,
“任務情報裡給的信息不多,等下馬拉美過來再一起說吧。”
至于現在嘛。
“保羅吃過早飯了嗎?”
“沒有。”
魏爾倫一大早起來,還沒來得及做飯,蘭波就已經敲響了他安全屋的門。
“那一起吃?”
蘭波有點期待小搭檔的手藝——不知道和大魏爾倫比起來如何。
答案是差一點。
不過也可能是因為食材不夠新鮮和豐富。
少年魏爾倫的儲備糧都是做法簡單快速的食品,比如吐司、雞蛋、培根,稍微奢侈一些的也隻有火腿,畢竟往日裡能夠留在安全屋做飯的日子屬實不多,偶爾想吃新鮮高級的美味,出門找家餐廳要方便得多。
但總的來說,味道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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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調查任務。”
馬拉美陳述自己從任務資料中整理出的信息,
“軍火商盧卡斯·伯爾尼,掌握着歐洲數條軍火制作線,與法蘭西軍方有長期合作關系,一周前,他唯一的兒子,也是繼承人的加布裡埃爾·伯爾尼意外墜樓死亡,盧卡斯認定這是一場謀殺。”
銀短發少年的聲音停頓了一下,看着蘭波毫無變化的平靜表情,他又繼續向下講,
“加布裡埃爾是一名合格的繼承人,性格強硬,頭腦精明,已經接手了一部分屬于伯爾尼家族的其他産業,同時他不吸煙不酗酒,生活習慣良好,身體也十分健康,所以盧卡斯斷言,他的兒子絕不會莫名失足墜樓,在找了許多偵探都無法查明真相後,盧卡斯将希望寄托于軍方。如果軍方能夠幫他查明實情,那麼接下來的許多合作都有洽談的餘地……”
“而軍方也不知道從何入手,轉而把這件事交給了特殊戰力總局。”
蘭波做出總結。
“是的。”
馬拉美點頭,他遲疑片刻,又提出一個問題,
“情報上提到,盧卡斯還有個女兒,朱莉·伯爾尼,比她的兄長小三歲,在加布裡埃爾死後,她将成為伯爾尼家族唯一的繼承人。”
“你懷疑是她為了繼承權殺死兄長。”
蘭波輕輕搖頭,
“從常理來看,這确實很有可能,但想要成為一名合格的行動部成員,就要謹記一件事情。”
黑發少年平靜地教導着銀短發的後輩,
“摒棄情感和個人觀念,從完全客觀地角度出發,隻有這樣,才能得到準确的思考和分析,最終完成任務。”
“……我明白了。”
馬拉美專注地聆聽着,像是要把這段教誨刻在心中。
“老伯爾尼的猜測具有很高的合理性,小伯爾尼确實有可能并非死于意外。”
蘭波繼續講述,
“從動機分析,朱莉·伯爾尼具有嫌疑,從關系性分析,她也是需要重點調查的人物,除此之外,還有小伯爾尼身邊的其他人,為了避免打草驚蛇,我們需要做好僞裝,不能直接以本來的身份去找老伯爾尼。”
“好的。”
馬拉美點頭記下,
“那我們什麼時候出發?”
“明天,在此之前,你可以确定一下我們三個需要的僞裝身份,并去情報部領取僞裝需要的服飾和裝備,如果情報部怠慢你,就直接去找波德萊爾老師。”
蘭波合上文件,
“今天就到這裡。”
“……”
這場溝通和他想象的很接近,但又感覺完全不一樣。
馬拉美小心翼翼地開口,
“我來确定僞裝身份嗎?”
“我和保羅是作為輔助參與此次任務,你才是主導者。”
蘭波挑眉,
“有問題?”
“沒有。”
馬拉美飛速搖頭,又瞥了一眼從他進門到現在,除了最初互相自我介紹以外,都沒說過一句話的魏爾倫,
“那我就先告辭了。”
直到連房門外的腳步聲都全部消失,魏爾倫才百無聊賴地換了個坐姿,毫不留情地評價馬拉美,
“出身良好的小少爺,頭腦簡單的笨蛋,實力低下的普通異能者。”
“對情報的分析浮于表面,不過鑒于應該是第一次做這種事,也還算不錯。”
蘭波的評語更為客觀一些,聽到他的話,魏爾倫的表情更冷漠了幾分,聲音也愈發不滿,
“如果特殊戰力總局的新人都是這種水準,難怪會連我這種怪物都被依賴至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