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為了救你而死亡之後。

“……”

魏爾倫搖搖頭，又點點頭，

“我……不知道。”

那麼強大的蘭波，那麼驕傲的蘭波，被他害得死在異國他鄉，最後還将一切盡數送給他——蘭波真的開心嗎？

可蘭波最後的笑容又那樣釋然。

“我在最後，笑了嗎？”

蘭波的聲音輕柔地傳來，魏爾倫又下意識點點頭，随後瞳孔緊縮，

“——不，不是。”

“既然我笑了，那我就是開心的。”

蘭波把肉糜放進碗裡，然後仰起頭，凝視着成年搭檔湛藍的雙眸，

“保羅，從你出現開始，我就在想，是什麼值得你跨越時空，冒着迷失的風險回到現在。”

黑發少年神色柔和，聲音卻自信而張揚，

“答案隻有一個——我。”

蘭波從不懷疑自己在魏爾倫心中的重要性。

魏爾倫是他成為諜報員之後所接到最重要的任務，他因此成為魏爾倫的教導者和引路人，一手将懵懂無知，腦子裡被塞滿反叛信息的屠殺機器，變成優雅禮貌，能力出衆的諜報員。

他們是搭檔，是親友，是比手足兄弟更加親密的關系，是彼此獨一無二的存在*。

若是未來魏爾倫遭遇什麼危及性命的事情，他當然會豁出一切去拯救對方。

——所以魏爾倫也一定會願意為了他做到這一步。

“……不愧是阿蒂爾。”

魏爾倫怔愣片刻，緩緩擠出一個微笑，

“原來阿蒂爾早就猜到了。”

雖然他從不認為自己的謊言天衣無縫，但蘭波的敏銳仍令他驚訝又心酸，

“抱歉，阿蒂爾。”

那對眼睛像是碎裂的冰湖，每道透徹幹淨的裂紋中都寫滿悲傷，

“都是我的錯。而我卻連道歉，都沒能說出口。”

成年人第一次在黑發少年面前如此失态，蘭波顧不得自己的手上還有些殘留的肉糜氣味，他握住成年搭檔的手，輕聲回應，

“沒關系，保羅。”

他重複着，

“沒關系的，我不會怪保羅的。”

自己是什麼性格，蘭波心裡也很清楚，不論是魏爾倫提及的一年後的争執，還是将來可能存在的更多争吵，都不會是魏爾倫一個人的問題。

魏爾倫歎息着抽出手，輕輕撫摸蘭波的臉頰，令後者瞬間紅了眼眶——被刺激的。

此刻肉糜的氣味倒是其次，重點是成年人剛切完洋蔥。

“保羅！？”

黑發少年咬着牙，無比确信對方是故意為之。

最後，魏爾倫憋着笑被趕出廚房，成年人站在盥洗室的鏡子面前，長長地呼出一口氣。

雖然剛才是順勢而為也是真情流露，但蘭波的反應讓他确定——可以開始下一步計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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肉醬意面的味道其實很不錯，畢竟調料的比例以及火候都有魏爾倫精心把控。

蘭波原本躺在沙發上蓋着毯子看書，大約是空氣過于安逸，不知不覺便陷入夢鄉。魏爾倫收拾好東西出來，幫他把蓋毯掉落的一角掖好，又調整了一下壁爐的火力，添了些木柴。

随後，悄無聲息地離開了屋子。

“我确實能告訴你伏爾泰先生的位置。”

波德萊爾看着窗外一成不變的景色，聲音是魏爾倫沒有預料到的平靜，

“但我也想知道，你的具體計劃到底是什麼。”

成年人給雨果的除了那份憑借來自未來的優勢而總結出的超越者名單，就隻有簡單的目标陳述——制止異能大戰。

可到底要怎麼做，為什麼要這樣做？

“在兩年後，這件事被稱作‘七個背叛者’事件。”

魏爾倫非常自覺地拉開椅子坐下，

“凡爾納先生和其餘六名身份不明的超越者共同策劃了一場綁架。”

“綁架？”

波德萊爾轉過身，神色很快從疑惑變為了然，又定格在驚訝，

“他們綁架了各國領導？”

——波德萊爾真的不是七個背叛者中的一員嗎？推導結果的速度真是快得吓人。

魏爾倫挑眉，

“對，美國、英國、德國、意大利、俄羅斯、西班牙以及法國，這七個國家的領導者都被綁架到了‘神秘島’上，中國的領導也受邀而來。”

“……來當裁判嗎。”

“大概吧。”

成年人聳聳肩，他對這個亞洲的中立國了解不多，

“總之，他們在島上簽訂了停戰協議，異能大戰從此結束。”

世界也從此和平——哪怕是淪為戰敗國的小國，也沒幾個會希望回到戰争時期。

“我懂了。”

波德萊爾甩給魏爾倫一張卡片，

“你希望提前召集七個背叛者。”

他們既然會在兩年後制止戰争，那麼兩年前的現在，也有很大概率會做出相同的選擇，魏爾倫的想法可行性極高。

“是的，多謝老師。”

魏爾倫微笑着接住那張寫有伏爾泰信息的卡片，

“我還有一個請求。”

“說。”

“在我的記憶中，接下來沒什麼非我和阿蒂爾不可的任務。”

“所以？”

“所以，去拜訪安徒生先生的任務……”

“……”

波德萊爾神色古怪地打量了一番魏爾倫，

“你還真是長大了。”

他的語氣同樣古怪，

“臉皮都厚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