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卧室,阮韻知憋不住,眼眶泛紅。
那個瘋子,居然說要娶她,現在該怎麼辦?
“小姐怎麼了?”茗香走過來問。
“茗香,我這下真遇到麻煩了。”她說。
跟茗香說完,茗香也愁起來:“原本就指望小侯爺那邊能解了這門婚事呢,現在好了,該怎麼辦?難道小姐真要嫁那樣的人?”
過了會,阮韻知突然站起身。
“不行,我不能坐以待斃,得想法子退了這門親。”
“小姐想到法子了?”
阮韻知點頭:“以陸思蘅的身份,皇上疼他,隻要他堅決不娶,這樁婚事估計還是能解的。所以,我隻要從陸思蘅身上下手就是。”
随即,她問:“二哥哥今日在不在府上?”
阮家共三房,大房育有一子二女,分别是二十一歲的阮承斌,十七歲的阮韻淑和十六歲的阮韻芳;二房隻獨一子,乃剛滿十八的阮承佑;三房便是阮韻知一家,育有阮韻知和十歲的幼弟阮承熹。
阮韻知口中的二哥哥,正是阮承佑。
二房雖是庶出,但兒子阮承佑争氣得很,能文能武,算是阮家世代以來頭一個文武雙全的人物。不僅學問做得好很得長輩們喜歡,而且還會辦事,人情世故處理得遊刃有餘。
平日裡一副斯文儒雅的模樣,但阮韻知清楚,私下裡他二哥哥也是個混的。高雅起來能跟同窗們吟詩作對,可要是混起來,三教九流的也稱兄道弟。
阮韻知但凡有事都會找這個二哥哥幫忙,兩人暗渡陳倉已經是熟手。
一聽阮韻知的來意,阮承佑放下書本,勾着抹不懷好意的笑。
“這還不簡單,找個法子激他就是。”
阮韻知聽得他信誓旦旦,暗豎大拇指,還得是她二哥哥。
“二哥哥說說看,怎麼激将?”
“你過來........”
阮承佑勾了勾手指,與她“這般這般那般那般”地謀劃了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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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找我賽馬?”
酒樓裡,陸思蘅狐疑地觑阮韻知。她今日沒戴眼鏡框子,面皮幹幹淨淨的,瞧着還怪順眼。
阮韻知得了阮承佑的主意,信心十足:“你沒聽錯,我要找你賽馬,你敢不敢?”
“嘁!有什麼不敢的?這世上還沒有小爺不敢做的事。不過.......”陸思蘅懶懶問:“你為何要找我賽馬?不會隻是想赢我吧?”
“當然不隻這麼簡單,”阮韻知坐下來:“ 我想跟你打個賭。”
“賭什麼?”
“賭條件!誰赢了誰就向對方提一個條件,不論上刀山下油鍋,對方也必須達成。”
“這麼狠?”
“你不敢?”
“呵,小爺看着像不敢的人嗎?小爺是怕到時你輸了既上不了刀山又下不了油鍋,哭鼻子怎麼辦?”
阮韻知下巴一昂:“ 我阮韻知哭墳也不會哭鼻子。”
一聽,陸思蘅正色起來:“你來真的?喂,阮三,你難道不知道我現在手上有一匹好馬嗎?我的振威将軍這些日在馬坊裡所向披靡無敵手,你還敢跟我賭賽馬?”
阮韻知當然知道,也正是知道才拿這事來激他。她二哥哥說了,陸思蘅正憋着股氣要一雪前恥呢,這會兒她提出這個賭約,陸思蘅一定會應。
隻要他應,那二哥哥就有法子讓他輸,屆時阮韻知再提出讓他想法子退親的條件,以陸思蘅的性子必定達成。
“我知道啊,”阮韻知點頭:“所以我才來找你賽馬。别啰嗦,你敢不敢應?”
“嘿!”
陸思蘅真被她激起了興緻。
“我有什麼不敢應的?怎麼賭,你直說吧。”
阮韻知要的就是這句話。
“我們各挑三匹馬,兩兩對陣比速度,三局兩勝如何?”
“行啊,不過先說好,你輸了可不許耍賴。”
“誰耍賴誰是狗,敲鑼打鼓滿大街汪汪叫。”
“好!小爺應戰!”
“行!拭目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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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初,陽光明媚,春風正好。
南城外十裡坡下是一片翠綠無垠的草坪,這裡慣來是京城貴族子弟的跑馬場所,但今日被陸思蘅征用了。
得知他要跟阮韻知跑馬比賽,幾乎全京城的纨绔們都沸騰了。早早地就吩咐自家的仆人來占位置,有的甚至還帶着自家姐妹們來看熱鬧。
是以,才不過辰時,十裡坡下就已經密密麻麻地集聚了許多人。
阮韻知跟她二哥哥到的時候,被這陣仗吓得大跳。
“怎麼這麼多人?”
阮承佑好笑:“你不知道?”
“什麼?”
“算了,你成天兩耳不聞窗外事,不知道也不稀奇。”
阮承佑給她解釋,她跟陸思蘅的婚事在京城議論紛紛,眼下得知阮韻知主動找陸思蘅賽馬,旁人豈不好奇?自然是要來一睹為快。
阮韻知心情複雜。原本以為她的笑話隻在貴女中傳播,好了,原來全京城都在笑話她呢。
想到此,越發堅定地要退了這門親事。
阮承佑湊近,低聲說:“還有人為你倆的比賽開了莊。”
阮韻知問:“押誰的比較多?”
阮承佑:“近日陸思蘅的振威将軍很風光,連赢了大半個月,幾乎所有人都押他了。”
“就沒人押我?”
“有。”
“誰啊?”
阮承佑微笑:“我押了你五十兩。”
“......”阮韻知痛心地點頭:“行,為了二哥哥這五十兩咱們也要赢。”
兩人走到了馬廄,卻忽地聽得一陣熱鬧聲。阮韻知轉頭看去,原來是陸思蘅來了。
陸思蘅這人走哪都要呼朋喚友,場面大得很。隻見十幾個纨绔各自衣着鮮亮地跟在他身後,座下的馬一匹比一匹精良好看。
但最惹眼的,要數打前頭的陸思蘅。他本就皮囊好看,吃穿用度也是最好的,連坐騎也比别人的好。棕紅的駿馬,毛色油光發亮,跑起來時,四肢健碩蓬勃且姿态優雅。
倒襯得陸思蘅也潇灑了幾分。
阮韻知這邊看了會,陸思蘅像是心有所感似的,忽地扭頭,視線穿過人群與她精準對上。
他得意一笑,三分風流,七分吊兒郎當。
阮韻知輕嗤了聲:“屎殼郎戴面具,臭不要臉。”
“二哥哥,”她有些擔憂起來:“僅陸思蘅的坐騎就這麼好,那振威将軍是不是很厲害?”
阮承佑笑她:“你怕了?”
“不是怕,但.......有點沒底。”
“放心吧。”阮承佑說:“若是比精良,咱們的馬肯定比不過他的振威将軍,畢竟那是皇上賞賜的戰馬,日行千裡不在話下。”
一聽,阮韻知心中更懸了。
“但咱們的馬也不錯。”阮承佑繼續道:“你二哥辦事你還不放心?我們的馬都是你二伯花重金買來的,按着咱們此前的計劃,應該夠應付了。”
“隻是夠應付?那豈不是赢不了?”
“正兒八經比賽自然是赢不了,得花點小心思。”阮承佑意味不明地對她眨了下眼。
懂了!
阮韻知點頭。
她這個二哥哥,表面上是個讀書人,私底下鬼點子多得很。陸思蘅對上他,不見得能讨着好呢。
這廂,陸思蘅下馬,早有人擺了筵席、沏了好茶等他大駕。
一群纨绔坐在筵席上,吃茶說笑好不快活,還有人趁機拍陸思蘅馬屁。
“阮三真是不自量力,居然敢跟小侯爺比試,也不打聽打聽振威将軍的名号,全京城都無敵手,今天她輸定了。”
“那當然,暗莊都開了賭,阮三一賠十都沒人敢押她,全是押小侯爺的。”
在座的都知道陸思蘅跟阮韻知的事,也很清楚陸思蘅不想娶阮韻知,是以談論起來便不大顧忌。
須臾,有人哄笑起來:“就阮三那樣的,也配跟小侯爺比?戴着二兩眼鏡架子跟個瘦雞仔似的,丢花樓裡頭都沒人瞧一眼。”
聞言,陸思蘅放下茶盞,緩緩扭頭看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