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多久,陸思蘅沐浴完出來,莊媽媽已經帶人離去。
聽得動靜,阮韻知趕忙站起身。
陸思蘅的腳步在月門處頓了下,緩緩打量她:“你做什麼!”
“你......你怎麼洗這麼快?”
“阮韻知,你剛才做賊了?”
“何意?”
陸思蘅走過去:“要不是做賊,你心虛什麼?”
他哪裡知道,适才他沐浴的時候,阮韻知煎熬地把今晚發生的事演習了一遍。譬如,行房的時候先這樣這樣,然後再那樣那樣。
她想好了,若實在難堪就拿張帕子蓋住自己,把陸思蘅當鬼就是。
現在,鬼忽然出來,把她好不容易建設起來的那點膽氣給吓沒了。往日的鎮定不再,忐忑和緊張全然寫在臉上。
陸思蘅好整以暇看了她片刻,啧啧道:“阮三,你以前膽子不是很大?現在怕什麼?”
“我.......我頭一回成親,當然怕。”
“我也是頭一回啊,我怎麼就不怕。”
阮韻知諷刺:“你自然是頭一回成親,可那種事你又不是頭一回。”
陸思蘅一噎,跟吞了蒼蠅似的難受,想解釋而不得,隻得擔着污名。
“阮三,”他聲音突然拔高:“你今晚是不是想跟我吵架?嫁人的頭一天就對夫君不敬,你是這麼當人媳婦的?”
阮韻知憋了憋,忍下來。
把桌上的碗推過去:“這是莊媽媽給你的醒酒湯,你趁熱喝了吧。”
陸思蘅端起來,咕咚咕咚地一口喝盡。末了,朝阮韻知走去。
阮韻知緊張:“就......現在就開始嗎?”
陸思蘅沒好氣地瞅了她一眼,伸手把她撇開。
“你擋着我的路了。”他說。
陸思蘅掠過阮韻知,徑直走到櫃子前,打開櫃子,從裡頭抱出一床嶄新的棉被。
阮韻知莫名其妙,不知道他要做什麼。隻見他把被褥鋪展在地毯上,然後整個人躺上去一滾,把自己卷成了個粽子。
轉頭對她嘻嘻笑:“瞎擔心什麼,小爺今晚這麼睡。”
“為、為何?”阮韻知愣愣地問。
“阮三,你不是真心想嫁我,我也不是真心要娶你。我知道聖旨賜婚你逼不得已,想嫁的另有其人。你放心吧,小爺不會占你便宜,過兩年跟你和離就是。”
這是他一早就打算好的,是以今晚,他從沒想過要圓房。阮韻知清清白白進他陸家來,往後他也還她幹幹淨淨地離去,兩不相欠。
聽得此,阮韻知震驚。
雖然她之前也是這麼打算的,可現在陸思蘅親口說出來,倒有些無所适從了。
“你真是這麼想的?”
“嗯呐。”
“那你祖母知道嗎?”
提到這個,陸思蘅鯉魚打挺地坐起來,打着商量說:“我祖母稀罕你得很,我當然不能跟她說。還有,你也不能說,免得惹她難過。”
“那你就不怕她以後難過了?”
“以後?”陸思蘅斜眼睨她,幾分嫌棄:“就你這樣的,連解夫君衣帶都不會的人,還想有以後?放心吧,等日子長了,我祖母看出你不是個當媳婦的料,鐵定讓我跟你和離。”
“...........”
行吧。
不論如何,這對于阮韻知來說是個好消息。
“但今晚呢?怎麼應付?”
“什麼怎麼應付?當然是各睡各的啊,我是男人,大方點,讓你睡床。”
“哦,但是那個怎麼辦呢?”阮韻知指着床榻上鋪着的白帕子。
“那是什麼?”
“你不知道?那是..........”阮韻知難以啟齒地說:“夫妻圓房後,女子會在帕子上落紅,以檢驗女子的貞潔。可我們今晚根本沒.......那自然就沒有落紅,明日莊媽媽來收帕子,要怎麼說?”
陸思蘅忖了忖,忽地起身走去博古架旁,從上頭取下把匕首,又走到床邊。
他拔出匕首,就這麼毫不猶豫地在手指割了道口子。
阮韻知看得分明,鮮紅的血從白皙的手指上冒出來,滴落在帕子上。沒一會,帕子上暈染了好些紅圈。
“夠了吧?”他問。
“夠了夠了。”阮韻知趕忙點頭。
她心情突然有些複雜。
陸思蘅似乎沒傳言中那麼渾,還挺通道理,也挺講義氣。那手指說割就割了,要是她,估計得猶豫好久呢。
這般,她心裡生了些愧疚。
暗暗決定,以後隻要陸思蘅不招惹她,她就對他好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