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請說。”
陸老夫人道:“按理說你才嫁來我們家,許多事都還需慢慢熟悉。但你也知道,思蘅父母去得早,這些年府上一直是我這個老婆子當家。往些年還好,但近年來,祖母精力不濟啰,便想着把府上中饋和賬冊都交給你打理,如何?”
陸老夫人笑眯眯的,故作淡定,但神色還是透露出了一絲“終于可以撒手不管”了的興奮。
阮韻知:“...........”
在她希冀又狡黠的目光中,阮韻知的話在喉嚨滾了滾,終是不忍心拒絕。
“祖母,可孫媳年紀還小,且在家中也鮮少管中饋,怕做不好。”
“嗐,那不打緊。”陸老夫人說:“咱們府上人少,事清淨,你閉着眼打理就行。”
她沒好意思說的是,這些年自己也是這麼過來的,府上有多少鋪子多少賬,老實講她也不大清楚呢。
阮韻知頓感壓力大。雖說人少事清閑,這可畢竟是侯府中饋馬虎不得。
忖了忖,她深呼吸一口氣,點頭:“行,那孫媳就先試着打理,若遇不懂的就問祖母。”
“嗯呐。”陸老夫人歡喜。
想起一事,阮韻知問:“祖母,夫君在太液湖捉魚不留神把皇上養的銀龍仙君捉了,還宰了,皇上正訓他呢。”
她擔憂地問:“祖母,夫君可會受罰?”
陸老夫早已習慣了,雲淡風輕道:“知知别擔心,聖上訓他兩句就放他回來了。思蘅從小到大霍霍了聖上不少東西,也不差這樁。”
“.........哦。”
.
聖上如何訓陸思蘅的不得而知,但阮韻知在賬房埋頭看了兩天的賬本後,猛然發現陸思蘅已經兩天不回府了。
她驚訝:“兩天都沒回來?”
婢女同樣雲淡風輕:“夫人,小侯爺經常如此,幾天不着家的事常有呢。”
“那老夫人不擔心?”
“夫人放心,小侯爺身邊有護衛,若是有什麼事,一定會回來禀報的。”
“哦。”
阮韻知點頭,遂也不再多問。用過午膳後,繼續一頭紮進賬本中。
對于看賬算賬,阮韻知并非不懂,隻是平日她懶得理這些繁瑣俗事罷了。
真要盡心起來,速度快得很。
僅僅三天,忠勇侯府的賬冊都被她整理清楚了。但理清楚後,她整個人都是飄的。
以前在家月銀五兩,買完筆墨書畫後,幾乎月月光。在她眼裡,錢是要緊之物,取之艱難。
可現在看完侯府的賬冊,她發現,錢就是一串數字,取之不盡。
她深深地震驚于侯府的财力之雄厚,連睡覺都是成堆成堆的銀子。三兩三兩的,數都數不完。
阮韻知俗氣地數了一個晚上,美滋滋地想這能買多少書啊,就被院外的動靜吵醒了。
“小侯爺回來了?夫人還在睡覺呢,還未醒。”
下一刻,聽得門“吱呀”一聲輕輕推開,然後有人蹑手蹑足地走進來。
阮韻知閉着眼,卻支着耳朵聽動靜。
察覺那人進門後先是在床邊看了她一眼,然後走進淨室泡池子去了。
大早上的泡池子?
阮韻知想起書中描叙的纨绔們“歌舞笙箫到天明,胭脂粉黛沾滿身”的場景。
不知為何,她有些怒。
陸思蘅這個渾貨,去吃了幾天花酒才回來,一回來就沐浴。
她氣咻咻地睜開眼,聽了會窸窸窣窣傳來的水聲,也睡不着了。喚婢女進來穿衣洗漱。
陸思蘅沐浴結束後,走出來,就見阮韻知闆着臉坐在桌前用早膳。
他尚不知自己惹了人,還嬉皮笑臉地湊過去:“阮三,早啊。嗨呀,今天的早膳真豐盛。”
他一屁股坐下來,拿起盤中的水晶包一口一個。
阮韻知忍了忍,見她最愛的水晶包三兩下吃得隻剩下一個了。眼見他又伸手,她一巴掌拍過去。
“陸思蘅,你想吃,不會自己喚婢女送來?”
兩人成親後,幾乎沒在一起用早膳。原因是阮韻知起得早,而陸思蘅起得晚,是以廚房送早膳都是以兩人各自的時辰分開送的。
現在桌上擺着的是阮韻知的早膳,自己還沒吃多少呢,就被陸思蘅搶了先。
她心裡存着氣,對陸思蘅沒好臉色,下手重得很,陸思蘅的手背被打紅了。
他瞪眼:“阮三,整個侯府都是小爺的,小爺還不能吃了?”
阮韻知憋了憋,不說話。
陸思蘅哼了聲,繼續道:“再說了,哪有上桌就打夫君手的?約法三章第一條——服侍夫君,忘了?”
他指着盤中最後一個水晶包,頭一昂,嘴一張,大爺似的說:“快點,伺候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