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主,小心!”
随着侍女霜霜的一聲提醒,一支利箭破空而至。
須臾之間,謝淮芳飛身而起,在空中做了個漂亮的翻身,避開了那向她襲來的利箭。
“咻——”
箭矢釘在了巨大古摩樹的樹幹上。
古摩樹樹後,謝淮芳站穩腳跟。
一片葉子悠悠墜落到她的繡鞋前,她漫不經心地擡了下左腳,撇開了這片礙人眼的深綠。
不遠處,傳來一道急切的腳步聲。
謝淮芳不必往聲音的方向看去,也知來者是她的侍女霜霜。
霜霜一路小跑而來,氣喘籲籲,一擡頭,一雙眼睛紅彤彤的。
望見倚在樹後的年輕女修,霜霜喃喃一聲:“少主……”
見霜霜這副模樣,謝淮芳想趁機打趣她兩句,但很快,謝淮芳從霜霜過來的方向聽到一些動靜。
“夢莺他們還在那兒?”
問話的同時,謝淮芳上前拉住霜霜的手,将霜霜帶一起到了古摩樹的背後。
古摩樹巨大無比,足以掩住她們的身形,也可以隔絕旁人投向她們這裡的用以窺探的視線。
霜霜因不久前的突發情況,受了驚吓,至今沒有回過神,遲鈍了好一會兒,淚珠子在眼眶裡轉了一圈後,才想起來回答謝淮芳的問題。
“在呢都在呢。”霜霜聲音小小的,弱弱的,全然不似提醒謝淮芳身後有危險時那般奮力,“我過來的時候,還聽到他們在笑。可少主險些受傷,他們怎能笑得出來……過去了這麼久,都沒有人來查探少主您的安危,他們……夢小姐他們,怎麼可以對少主不管不顧?”
說到這裡,霜霜真的哭了出來。
小顆的淚珠從她的眼尾溢出,幾個呼吸間,霜霜白淨的額頭上多出了幾道紅紅的皺紋。
“诶。”謝淮芳趕緊去給霜霜擦眼淚,她可不想看霜霜滿臉都是蘿蔔紋,“不哭了。等我真傷到哪兒了,再哭也不遲。”
霜霜似有所感,也摸了摸自己的臉,果然摸到那些個紋路。
這回的蘿蔔紋,比以前的都更深刻、更粗糙。
沒有照鏡子,霜霜也知道自己現在臉上頂着蘿蔔紋的樣子很醜。害怕變得更醜,霜霜一下子不敢哭了。
謝淮芳松了口氣,伸手揉了揉這小蘿蔔精的腦袋,帶着霜霜往幽冥山森林的深處走去。
霜霜是蘿蔔精。
因為是秋霜時節的白蘿蔔成精,所以叫“霜霜”。
年紀小的蘿蔔精,都是水嫩嫩的。
霜霜一哭,眼淚一掉,蘿蔔身體裡的水分就被擠了出來,蘿蔔身體上自然就會多出一條條的蘿蔔紋。
水分流失,變醜都是次要的,主要是會傷了身體。
謝淮芳可不願看到霜霜為了她哭哭啼啼,最後變成白蘿蔔埋進土裡重新修養。
“少主,我們不回頭去找夢小姐他們?”霜霜跟在謝淮芳身後。
謝淮芳輕飄飄的說:“找他們做什麼?等着再被他們射上一箭?”
霜霜瞠目咋舌:“少主……你的意思是說,剛才射向你的那一箭,就是夢小姐他們幹的?”
“不然你以為這幽冥山上還會有誰。”謝淮芳深入幽林,終于尋了處好地方,正适合布置陣法。
她頓住腳步,回頭笑問霜霜,“莫不成夢莺又把這頂鍋推給了所謂的道門修士?”
霜霜短促地“啊”了聲,然後道:“少主果真料事如神,夢小姐他們方才的确是這樣說的。他們說咱們魔宗出了奸細,十有八九就是道門修士,一準兒就是沖着少主您來的。”
謝淮芳扯了扯唇角,“這夢莺,還真是玩不起。”
同樣的推鍋話術,從小到大謝淮芳都不知聽了多少回。也就夢莺說謊說多了,會把謊話當真。
而讓謝淮芳更沒想到的是,這麼多年過去,夢莺一點長進都沒有,反倒變本加厲。這一回更是将利箭對準她,險些傷了她的性命。
雖說她與夢莺之間,有那麼一些親戚關系,但這不代表她這個當表姐的,要和她那位表姑姑——即夢莺的母親、魔宗尊主的左護法大人一樣,對夢莺的行兇行為保持視而不見、甚至一味縱容的态度。
他們是魔修沒錯,但窩裡橫卻不是作為魔修的準則。
這樣可不行呀……
想到這裡,謝淮芳臉上的笑容愈盛,在幽暗交彙的密林中,彰顯出格外明媚的風采。
“霜霜。”
在四處觀望的霜霜,聽到謝淮芳叫了她一聲。
霜霜立刻擡頭。
然後,她聽到謝淮芳說:“想不想給夢莺他們一個教訓?”
.
魔宗,幽冥山。
此處乃草木森林之所,亦是妖獸集結之地。
每年春深,枝繁葉茂,妖獸彙集之時,魔尊就會組織人馬前來獵殺妖獸,以獲取妖獸丹元。
往年都是由魔宗的左護法大人夢尋真帶領一衆魔修,今年的領隊之人卻是謝淮芳。
隻因為左護法另有任務,無暇顧及此事,謝淮芳身為魔宗少主主動請纓,卻沒想到在她進入幽冥山大森林後獵取第一隻妖獸時,“自己人”的暗箭竟會悄無聲息地對準她。
這番變故過後,衆人沒能在遠處幽林裡再見到謝淮芳的身影。
頃刻間,他們意識到方才玩鬧大了,各有各的驚慌。
這時有一名魔修朝坐在遣昧獸上的少女走去,臉上神情擔憂,“夢小姐,少主她、她不見了。”
夢莺往底下睨了眼這名與她搭話的魔修,嗤了聲,“人不見了就去找啊,過來看我做什麼。”
“可是、夢小姐……”
那魔修明明知道夢莺态度不善,卻仍然沒有走開,又遭了夢莺不耐煩的一眼,這魔修硬着頭皮說出剩下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