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那一箭是夢小姐射出去的,若少主真有三長兩短,還請夢小姐為我等證明無辜。”
聽着這魔修的請求,夢莺揉了揉右手。
方才在暗處搭弓拉箭時,虎口被長弓震了一下,到現在還有酥麻之感。
“現在才說自個兒有多無辜,是不是太遲了?”夢莺順手拿起挂在遣昧獸身上的弓,一揮手,那弓直直打在這魔修的臉上。
魔修吃痛,捂住半邊臉,敢怒不敢言。
“剛剛你們躲在後面看謝淮芳笑話的時候,可沒人說我半個字不好,現在出事了,倒想我去主動頂罪。”夢莺這話是對所有人說的。
衆人心懷怯懼,默不作聲。
“就算我今日真傷了謝淮芳又怎樣?我母親是夢尋真,我表舅是魔宗尊上,表哥是右護法令潛墨。至于她謝淮芳,呵……”
夢莺恣意揚言,“尊上姓令,她謝淮芳姓令嗎?對尊上來說,我與謝淮芳孰親孰疏,你們這群人真就一點腦子都沒有。”
夢莺嚣張至此,底下的人卻誰都不敢吭聲,她上述所言正是原因所在——除了最後一點,少主究竟是不是尊主的骨肉尚且存疑,其它都是實打實的真相。
立刻有人過來軟言谄媚,夢莺聽他們拍馬屁的話聽得順耳,坐在遣昧獸上一動不動。
再有人同夢莺說起少主的事時,夢莺态度仍然不屑。
“一箭而已,能有什麼事?再等一會兒,謝淮芳就會灰溜溜的回來了。”
話雖如此,但随着天色逐漸沉下,謝淮芳仍然毫無動靜,夢莺這個時候才有慌意。
但不久前夢莺才放出大話,她當然不能自亂陣腳主動去找謝淮芳,直至再三有魔修焦急不定,提出一定要去尋找少主的請求。
夢莺才故作為難似的,點頭答應了。
一行人在暗色中循着謝淮芳消失的方向前進,在中途他們看到地上的痕迹,想到一定是謝淮芳留下來的,于是衆人順着痕迹前行。
草木林葉之間,風簌簌吹動,傳出嘈雜響聲。
夢莺騎着遣昧獸慢慢向前,遣昧獸腳下踏入一處格外空曠之地,夢莺還來不及反應,與她同在一處的衆魔修一同陷入了一道無形屏障之内。
霎時間,他們身處之地泛起明亮金光,衆人驚呼一聲,腳下陣法也随之運轉起來。
無數光線由地表上升蔓延,纏繞在他們的身邊,将他們的雙腿雙腳緊緊禁锢,随之一起浮動在空氣中的還有一道道符文。
坐在遣昧獸上夢莺受陣法困擾,徹底不得動彈,而見到這些明亮符文,她一下子認出這并非魔修陣法,而是道界術法。
在魔修的地盤動用道門陣法,整個長極魔宗,能做出這種事的,隻有謝淮芳一人!
地上那些痕迹皆是她故意留下,為的就是引他們入陣。
夢莺意識到自己被她擺了一道,咬牙切齒,“謝、淮、芳……”
.
入夜後的幽冥山格外靜谧,提早布下陣法後的謝淮芳沒有立刻下山,她帶着霜霜往幽冥山大森林的更深處走去。
霜霜緊緊跟随,眼神不敢亂瞟。
“少主,我們這是要去哪?”這裡黑漆漆的,她有些害怕。
謝淮芳沒有回答,反而問她,“你覺不覺得夢莺他們真的很煩,隻要一不在父親面前,她就會上蹿下跳來找我麻煩。”
“夢小姐……怎麼說呢少主,夢小姐身後是左護法大人,左護法大人又是尊主的得力助手……”
霜霜開始掰着指頭數起夢莺身後的關系網,越數勢力越龐大,風一吹,霜霜打了個冷顫,不敢再往下繼續念叨。
“我倒不怕夢莺借着身後的勢來為難我,畢竟她隻敢以這小打小鬧來吓唬人。而我若真将性命放到她面前,她隻會道一聲:不敢。”
在謝淮芳眼裡,夢莺就是沒長大、又欠教訓。
真正讓謝淮芳擔心的是其它事:“今時不同往日,魔宗和道界的關系一日不如一日,再任由夢莺這樣鬧騰,早晚有一天會出事。”
霜霜應話,“所以少主才設立陣法困住了夢小姐!”
謝淮芳笑了。
“父親管不了,左護法縱容她,令潛墨有能力約束夢莺卻不想搭理她。”
抵達此程的目的地,謝淮芳停住腳步,輕聲:“……現在自然要我來教夢莺做魔修的道理。”
霜霜随着她一起停下,一擡頭就看到一處山洞。
周圍環境分外幽深,隐隐還能聽聞妖獸咆哮,霜霜更是瑟瑟發抖,她怯弱詢問:“少主,這究竟是哪裡?”
“噓——”
謝淮芳對她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
接着指向洞口,她壓低了聲音,語氣神秘:“這裡面住着愛吃蘿蔔的大妖獸,千萬别出聲,小心被一口吞掉。”
霜霜猛然倒吸一口涼氣。
不等她反應過來,謝淮芳已經朝洞口走去。
霜霜阻攔不及,緊接着就看到少主雙手緊握在身前,閉上眼睛,真心祈禱:“可以實現我任何願望的雲雲獸啊,請告訴我一個一勞永逸的方法,讓夢莺永遠安穩、永遠不再來煩我。”
聽完她的祈禱,霜霜呆住。
她不知該哭還是該笑,少主有時真是比她還要天真。
霜霜心裡想。
再說了,世上哪有什麼可以實現任何願望的……雲、雲獸?少主說的是這個名字吧?
謝淮芳祈禱結束,一點動靜都沒有。
就在霜霜無奈地想要告訴她,世界上不存在這種能夠實現任何願望的生物時,山洞洞口突然大放異彩。
明亮的光輝教人不敢直視其中,一片一片亮影如蝶落在洞口前方站立的少女面前,好似是對她真誠禱祝的回應。
謝淮芳緩緩睜開眼,光星映入她的眼簾,眼眸之中若有星河流轉。
她像往常一樣走近雲雲獸的寄居處。
出乎意料地,從裡面掉出來一個黑影,逼近謝淮芳後,青年俊美的面容在她眼前一閃而過,下一刻,青年沉重的身軀就壓倒了謝淮芳。
突然被撲倒的謝淮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