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姑娘,我願意。”
他願意為他們掃除古摩樹下的妖獸,不為别的,隻為謝淮芳的這一份相護之恩。
然而面前的人并沒聽到他說的話,季慶塵沒有再多提醒。
心念之間,他靜氣凝神,運轉周身靈力,召出一柄靈劍。湛藍若碎冰寒玉的光輝在季慶塵手掌之中綻放,重重靈力可遮日月。
他手持靈劍,騰空而起。
無數清光臨現在他一人身上,若映有清雪寒芒。
極盛大的靈力自季慶塵身側溢出,在此之際,謝淮芳覺得手心更燙了。旁邊的令潛墨再說了些什麼,她已然聽不清了,謝淮芳目光灼灼地盯着那半空中滿覆光華的修士。
季慶塵散出越多靈力,謝淮芳越是開心。
最後萬千靈力彙集于他手中靈劍之上,一劍落下,結下符印,隻聽聞一陣哀嚎之音,古摩樹之下的妖獸盡皆為之一劍或死或逃。
“好、好厲害……”霜霜半捂着眼睛,見到群妖退散的這一幕,不禁發出贊歎之聲。
令潛墨向這修士看了一眼,而後道出實情:“謝淮芳,這絕非是你能招惹得起的道界修士。”
謝淮芳自認為知曉季慶塵的來曆,因而隻覺得令潛墨說這話簡直是莫名其妙。
“這就不必你來操心了。”
季慶塵一劍為他們辟出一條離開的路,他立在古摩樹下,正想喚她一聲。
剛剛擡起頭,謝淮芳卻突然一下子從樹上跳下來,見她衣袂翩飛,季慶塵下意識的想要往前一步,卻在即刻之間想起,她有靈力在身,她能護住自己。
靈力褪散以後,夜幕顯露本色,烏黑的一片天穹之上,偏偏懸着一輪流溢清輝的月亮。
月光纖細綿長,似乎也垂落到了在他面前穩住身形的謝淮芳身上。
季慶塵眼眸微動。
謝淮芳笑顔明媚,她望着他,說起他方才那一劍是絕頂的凜然之勢。
她是真心贊頌,也是真心對他流露出喜愛之情。
相處下來,季慶塵看出謝淮芳雖在表面待他有輕浮之意,實則純然無瑕。
再加上知曉如今他身處之地乃是魔宗的領域後,季慶塵需得小心應對,若不慎暴露身份,恐怕再無脫身的機會。
也因此,他待謝淮芳這位同道中人,頗有同舟共濟之感。
隻是不知,她是如何想的。
她一介道修,真的能順風順水地在魔宗成為所謂的魔宗少主麼?
換句話來說。
魔宗令一個道修成為其少宗主,真的不是有着别的籌謀與打算?
不管往何種方向去想這件事,季慶塵始終憂心忡忡。
魔修,很危險。
萬年前,道界與長極魔宗曾經達成過一段和平共處的時光。
隻是時移世易,随着靈氣資源不斷向道界傾斜,萬年以後的今天魔宗再無法按捺爪牙,将殘忍狂暴的手段伸向道界。
魔修之所以為魔,是因其所修功法陰厲狠毒,修煉其功者,極容易成為嗜血狂欲的怪物。
而魔修之中修為高深者,自然是能克制這種由功法帶來的本能,譬如現在立在謝淮芳身旁,正審視着他的魔宗右護法,令潛墨。
但是克制本能,卻不代表沒有這種本能。
尤其是在與道界徹底撕破臉皮後,季慶塵更覺魔修的惡性非比尋常。
他不知道謝淮芳究竟經曆了什麼,才能在魔宗至今安然無恙。
但是他想,隐藏的危機早晚都有爆發的那一刻,謝淮芳久留于此,定然會遭迫害。
他也一樣。
一事畢了。
謝淮芳帶着侍女霜霜往幽冥山出口的方向走去。
還未走出幾不,忽而聽得季慶塵的一聲:
“謝姑娘。”
她回首,望向他。
但見天邊明月垂落,恰好映在季慶塵的身後。
謝淮芳手中掌着他寄存在她這裡的半數靈力,滾燙的,讓她想到灼炎獄之下湧動的赤海潮水。
不過卻遠遠比後者的存在更為讨喜、也更令她滿意。
——誰會不滿意這樣剛強高深的靈力?
靈力莫測,長得又美。
——誰會不喜歡雲雲獸送給她的這份禮物?
謝淮芳看着他,盈盈含笑。
他的眼眸清潤,一如夕漸月華,此刻注視着她,低聲。
“謝姑娘。”
“我可不可以,留在你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