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了一會,夢莺突然擡頭,面露猶豫神情,“不過還是要請母親幫一點點小忙。”說着話,夢莺也做出手勢來比喻這一點點小忙究竟有多小。
夢尋真依舊颔首,淡聲:“何事?”
夢莺說出實情:“就是上次和謝淮芳從幽冥山回來的時候,謝淮芳身邊啊多出了一個……嗯,很奇怪,反正是道修,一個道法劍意很厲害的道修……厲害,不過一定沒有母親厲害!”她露出驕傲的表情,滿是星星眼地望着夢尋真。
而夢尋真這一回卻沒有再笑。
“道修?”她向夢莺确認。
夢莺連連點頭,“就是一個可惡的道修,他……”
“少主她近來可有何異動?”誰料夢尋真并沒有将她的話聽完,反而直接問起了謝淮芳。
夢莺愣住,不懂母親為何突然關心起謝淮芳,但還是老實交代,“謝淮芳能有什麼不一樣的舉動?不就整天在魔宗裡面無所事事。又或者在她的連雪山裡欺女霸男,嗤。”
夢尋真未言。
片刻後,夢莺又道:“不過母親您還真别說,那個道修……好像跟謝淮芳的關系匪淺。”
“嗯?”
“那個道修長得實在非同尋常,謝淮芳會看上人家的臉皮所以把人家帶上山也太正常不過了。魔宗裡面見過他們兩個在一起的人都說,不、是都在傳,謝淮芳跟那個道修有些不一般的關系……”
“什麼關系?”
“哎呀,母親,就是那種關系……”原先在謝淮芳和季慶塵面前能面不改色說出諸如“男.寵”“小白臉”更有甚者“爐.鼎”一類詞彙的夢莺,在夢尋真面前,卻是仿若單純如白紙,故作不懂。
夢莺不想讓母親認為她懂這麼多不幹不淨的“學問。”
不過在母親狐疑目光下,夢莺還是說了,不過說的是悄悄話——
夢尋真聽罷後,微不可查地冷了眸光,對着夢莺卻是依舊柔若春風,“原是如此啊,少主還真是……”
“真是不愛惜自己。”
夢莺因着母親将本命法寶遞交給她,心中掀起一陣狂熱的歡喜之情,而沒有聽清夢尋真的最後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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盼盼。
陽光和煦。
季慶塵從夢中醒來,他擡手,握住的隻有一片碎光塵影。
而在他清醒未過多久,他于夢境恍惚一面的女子便傾身來到了他的身側。
“我聽到了。”
她的嗓音比夢中還要清甜甘潤,令他覺得一時口幹,想要竊取這抹清潤,填盈喉嚨。
但清醒過後,季慶塵兀自怔愣。
原來早在時日相處之間,他竟能夠無所顧忌地在魔宗入眠,也能恍然入夢見她。
在不知不覺間,一切都和從前不同了。
“我聽到你在夢裡,喊我——盼盼。”謝淮芳悶笑的聲音響起,而季慶塵下意識地便要反駁。
他雖有夢,但她卻不可能知曉。
更何況他不曾如此喚她,有關這一點,季慶塵清楚得很。
隻是謝淮芳調笑的聲音入耳,季慶塵心有酥軟之意,稍微失神。
失神過後,他便也分不清,究竟是有,還是沒有。
過了好些時候,他聽到謝淮芳咋舌無語,“不過是逗一逗你,瞧你面上緊繃成什麼樣了?逗都不讓人逗,簡直無趣。”
她不客氣地給出評價,令他心中更緊。
季慶塵恍惚擡眸望向她,想着要不要出聲哄一哄她,卻見她倏忽起身,離他而去。
他下意識地想要阻攔,卻在從羅漢榻起身的這一刻,徹底從夢中之夢裡睜開了雙眼。
原來。
還是夢。
可是醒來,謝淮芳卻如夢中一樣,不在身邊。
季慶塵從羅漢榻上坐起身。
等了一會,她還不回來,他便要出門尋她。
他這樣做的理由無它,隻是因為魔宗魔修遍地不是安全的地方。
他覺得謝淮芳表面再怎麼兇惡,但終歸結底還隻是一隻披着狼皮的羊,謝淮芳是鬥不過那些魔修的。
季慶塵堅信。
等了又等,她不回來。
季慶塵動身出門,剛剛打開遠門,就瞧見了剛好往這邊走過來,行為略微詭秘的白蘿蔔精霜霜。
那是她的侍女。
想到謝淮芳,季慶塵叫住了霜霜。
霜霜愣愣回頭,見到季慶塵,很是不知所措——就算和少主再怎麼親近,但說到底,也還是個道修。
道修這種東西,向來制服妖精妖獸是狠的,尤其現在謝淮芳不在,霜霜更不敢惹怒對方。
所以當季慶塵向她詢問,為何天已入夜,卻還是不見少主歸來的時候,霜霜老老實實回答了面前這個道修的問題——
“啊,因為今日是右護法大人的生辰,少主忙着給右護法大人慶生呢。你、您,也要去嗎?”
又是令潛墨。
季慶塵心腔之内,忽地不是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