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瑠火。”
男人癱軟在地,打了個酒嗝,手指仍死死攥着白雪的衣擺。
“我終于,在夢裡又、又見到你了……”他嘴裡喃喃自語,帶着幾絲哽咽。
白雪往後退了一步,甩開了他的手。
她憤憤不悅道:“你清醒一點!我是白雪,不是什麼瑠火!”
看着眼前醉醺醺的男人,她想起了杏壽郎提起弟弟時,那雙發亮的眼睛,瞬時更惱火了。
“你看你這副樣子,要是千壽郎看到了,他會怎麼想?他得多失望?有你這麼做榜樣的麼?!”
白雪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這麼生氣,甚至還想哭。
她心裡有一萬個問題,比如:
瑠火是誰?
貓頭鷹前輩不是沒有女朋友嗎?!
難道他已經被人捷足先登了嘛!!
不對,為什麼要說捷足先登,關那什麼事啊!!!
白雪緊咬牙關,失望、傷心、氣忿、疑惑,幾種情緒彼此糾纏,分不清更影響她的是哪一種。
槙壽郎手指還懸在半空,“瑠火……對不起……”
“虧我還信了你的鬼話……”
白雪眼底泛起淚花,小心咕哝。
槙壽郎捂着頭,站起了身,腳下踉跄打了幾個晃。
他穩定了身形,擡頭望去,眼裡的人影慢慢清晰——哪裡有什麼朝思暮想的瑠火,分明是個陌生、年輕的小姑娘,正蹙着眉,充滿怨氣地瞪着他。
“你…你是誰?”
槙壽郎嗓音突然沉下,“為什麼會出現在我家?”
白雪氣得太陽穴突突直跳,罵道:“不是你同意讓我來你家吃飯的?怎麼喝了點兒馬尿不認識人了?”
槙壽郎雙目圓睜,也怒了:“胡扯!我什麼時候……”
話音戛然止住,他垂眼看見她那身熟悉的隊服,和腰間的面具,表情凝滞住了。
他狠狠咂舌,撿起酒壺往肩上一扛:“嘁、随便你是誰,别再來煩我。”
說罷,轉身就走。
白雪跨步擋在他面前,“煉獄杏壽郎!你給我站住!”
“哈?”
槙壽郎望着她,“你這丫頭到底——”
這女孩瞠大了淚眼,活脫脫一副小怨婦的模樣。□□成喜歡誰。
白雪本人可能意識不到,活了大半輩子的槙壽郎,年輕時對感情雖然也木讷了點兒,但現在好歹他也是個大叔了,年輕人什麼情況,他一眼就能察覺出來。
不過,他才懶得管。
想是這麼想,槙壽郎還是有意無意的,打量了幾眼。
“我不是杏……”
白雪猛地擡高聲音:
“一點兒沒有個大人樣子,你怎麼對得起這個家?”
槙壽郎瞳孔驟縮,額角青筋暴起,酒氣混着怒意噴薄從喉間溢出:“我家裡怎麼樣,關你什麼事?!”
廊外突然傳來木屐急響,千壽郎手裡捧着洗好的蔬菜,看見白雪叉腰與父親争執,頓時僵在原地。
“我勸你這後輩少多嘴,别逼着我請你出去!”槙壽郎大吼。
白雪反駁:“憑什麼?家又不是你一個人的,千壽郎請我來的。”
“咣當”一聲,盆子砸在地上,千壽郎匆匆跑上前。
他不知道兩人發生了什麼,父親平日裡雖然頹廢,對他也打打罵罵,但他知道父親即使再生氣也不會跟女人動手。
不過也不能就這樣放任。
他雙臂張開擋在兩人中間,着急地喊:“不要!不要吵架!”
千壽郎個子矮矮的,完全注意不到。
槙壽郎和白雪面紅耳赤,争得起勁,誰也沒顧上他。
“我是家主!我能決定你能否留在這!”
“家主?家主又怎樣,你一點兒家主的樣子都沒有!”
“你…你…”
千壽郎仰着通紅的小臉,眼裡的淚水直打轉。
他急喊:“不要吵了呀!”
場面還是亂作了一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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佐藤孝治提溜着照片,到處攔着村民問:“勞駕,見過這個女孩麼?”、“請問您見過她麼?”、“您知道這個女孩的下落麼?”
村民們皆搖了搖頭,走開了。
他洩了氣似的長歎,猛一轉眼,看見一位穿着火焰紋羽織的男子路過,腰間懸着的長刀。
乍一瞅,和自家小姐祖傳下來的刀有些相似。
佐藤沖上來,立刻堵在他的身前。
杏壽郎一愣。
佐藤單手按肩,低身鞠躬:“小哥,貴安!”
杏壽郎睜着燈籠大的兩隻眼睛,“唔姆!您好!”
哎?等等!
他在往哪兒看啊,他本人不是在這兒麼……
佐藤晃了晃頭。
不對不對,現在不是想這個的時候。
“請問,您有見過這個女孩麼?”他問。
“……”
杏壽郎不語,嘴角的笑卻沒塌下去。
沉默了許久。
“呃……小哥?”
佐藤再次開口,用巾帕擦了擦汗。
他都不眨眼的麼?
佐藤又說:“是這樣的,這個女孩名叫神宮司白雪,而我是神宮司家的管家,看着我們家小姐從小長到大,算是她半個家長吧,隻是,近兩年她搬出了神宮司家,而且貌似就在這個村子裡落腳,您知道她在哪麼?”
“唔姆!知道!”杏壽郎答。
佐藤拍手叫好:“那太棒了!小哥,你能不能帶我去見見她!”
杏壽郎默不作聲。
佐藤:“呃、小哥?”
杏壽郎其實不太放心直接告訴這位老管家,白雪所在的位置。畢竟他現在也知道了她與她父親的事。
要是這位老先生是勸白雪回去的,事情就有點麻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