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茵還記得,整場晚宴,孟存生隻主動正眼瞧過兩個人。
一個是她,另一個就是舒采。
小姑娘白白嫩嫩,一雙清亮的眸子含了水光一般,潋滟生姿。
和孟存生說話時,像隻被大雨淋濕的貓兒,青澀,楚楚可憐,那是一種嬌養大小姐們身上沒有的生動。
“剛才和你說話的人是誰?”她狀似不經意地和孟存生開玩笑,“瞧着,好像是你會喜歡的那款呢。”
孟存生微不可察地皺了下眉,當即正色,“妹妹而已。”
“哦?可我聽到你喊她師妹。”楚茵兩手攀上他的肩膀,語氣染上幾分别扭勁兒,“師妹和妹妹,這裡面區别大着呢。所以,到底是師妹,還是妹妹?”
孟存生直直地望着她,抿了一口酒,答:“楚茵,别忘了我們的關系,你越界了。”
之後的拍賣環節,孟存生拍下珍珠項鍊和蝴蝶胸針。
賓客們都羨慕她,一天之内,收到男朋友送的兩件天價珠寶。
她表面不動聲色,心裡卻知道,她隻收到了珍珠項鍊,那個蝴蝶胸針不是給她的。
流水的女朋友,鐵打的妹妹。
女人的第六感在面對情敵時會自動觸發,比如現在,舒采什麼都沒做,什麼都沒說,楚茵心中便已警鈴大作。
“存生還和我提過你,說你生日快到了,不知道買什麼禮物送你比較好。我告訴他,女孩子嘛,哪有不喜歡珠寶的,你皮膚清透白皙,戴珠寶首飾肯定好看。”楚茵觀察舒采的表情,繼續試探,“他個大直男,不知道有沒有把我的話聽進去。”
舒采笑了笑,“不管送什麼都是心意,師兄有心了。”
蝴蝶胸針不在舒采手上。
确定了這件事,楚茵臉上的笑容頓時真情實意了幾分,戒備心稍稍放松。
到了午飯時間。
外賣員将高檔私人餐廳打包好的飯菜送進楚茵休息室。
整整兩大箱,二十幾道菜,涉及五六個菜系,甚至還有一瓶名貴紅酒。
楚茵的餐标完全對标一線明星,每餐5000元。
簽合同時,檸派尊重她的個人習慣,讓毛依依享有和她同等的待遇。
也就是說,她們兩個人加起來,一頓飯吃近萬元。這部分費用,全由檸派承擔。
舒采和其他員工一樣,吃統一訂的速食盒飯。
兩葷三素加一杯酸奶,比學校食堂好吃一百倍,還不用自己出錢!
她吃得開開心心,滿足得不得了。
吃到一半,毛依依來了,盛情邀請舒采去楚茵休息室和她們一起吃,“聯系楚茵姐的工作太多了,實在安排不過來。我以為廣告拍攝不急,才想着把你們往後放放。都是我的錯,你就把這頓飯當作賠禮吧。”
“……”都吃到一半了,再請她去吃,是打算讓她吃剩飯嗎?毛依依來者不善,舒采靜靜等着對方作妖,“不了,我和大家一起吃盒飯,挺好。”
“你是真不挑,這也吃得下。”毛依依觑了眼舒采的盒飯,嫌棄道,“我和楚茵姐吃的可是支竹牛腩煲、白胡椒酸菜豬肚湯、老京市羊肉炒餅、黑金流沙包、富貴蝦、鮮鮑金魚餃,還有好多好多菜,對了,白松露冰淇淋你嘗過嗎?可好吃了。”
舒采若有所思,“嗯,牛肉、豬肉、羊肉、蝦、魚,還行,都挺常見,我以為你能吃到龍肉呢。”
“……”一陣啞口無言,毛依依見勢轉變攻心方向,“喂,你一個月工資多少啊?”
舒采攤開手掌,比出五根手指,神秘兮兮道:“這個數。”
毛依依:“五千?”
舒采搖頭。
毛依依:“五萬?”
舒采依舊搖頭。
“你就吹吧,還不止五萬,誰信。”毛依依撇了撇嘴角,“你們這些小破崗位就是公司的螺絲釘,創造不了價值,所以不值錢。一年下來,去掉吃穿住行,能攢下五萬都不錯了。”
舒采收回手,“我的意思是,五塊。”
毛依依:“……”
可惡,油鹽不進的家夥!
為什麼不破防!為什麼不破防!為什麼不破防!
毛依依氣得咬牙,無奈拿出殺手锏,“你有男朋友嗎?”
舒采臉上表情出現了一瞬間的空白。
毛依依見狀,馬上吹響進攻的号角,“選擇比努力重要。你看,我學曆不如你,長相不如你,身材不如你,但我賺得比你多,出門在外享受到的待遇比你好,還有個在娛樂圈演戲的小明星當男朋友。”
說到“小明星”三個字,毛依依腰杆兒都挺直了,“我跟着楚茵姐,經常接觸娛樂圈的人,那些男藝人長得都可帥了。要不要我給你介紹幾個?不用覺得素人和藝人有身份差距,擔心他們看不上你,你長得好看,隻要願意放下身段哄一哄,當他們的溫柔鄉,常年飽受奔波之苦的寂寞男藝人肯定淪陷!”
啪——!
舒采一巴掌扇過去。
擦着毛依依的臉,拍在她脖子上。
突然遭遇巴掌襲擊,毛依依一驚,剩下的話頓時卡嗓子眼兒裡了,“?”
“有蒼蠅,嗡嗡嗡吵得很,你沒聽見嗎?”舒采拍拍手,收拾好吃完的盒飯,留下一句話走了,“幸好拍死了,世界終于清靜了。”
毛·蒼蠅·依·被拍死版·依:“舒、采!”
等下午開工,毛依依給舒采介紹娛樂圈男藝人的消息順着公司大大小小的群傳開。
但三人成虎,故事版本被謠傳成了這樣:毛依依給舒采介紹娛樂圈男藝人當作道歉賠禮,卻沒想到男藝人嫌棄舒采是素人,且工作普通賺得少,配不上他的身份,不願意見面。舒采知道後很失落,中午一邊吃飯一邊哭。毛依依心疼她受委屈,午飯都不吃了,一直安慰她。
浪費了上午半天時間,拍攝任務都堆到下午。
舒采在拍攝現場忙碌,沒時間看手機,連孟況來了都沒第一時間察覺。
直到他在她身邊站定,舒采嫌他礙手礙腳,于是疑惑道:“你一個法務,跑來拍攝現場幹什麼?”
八月天氣正炎熱,這兒的空調有點年頭了,溫度開到最低也不頂用。
有些怕熱的,準備拍攝時走來走去,已經出了一身汗。
孟況剛來,身上甚至似乎還裹挾着幾絲從辦公室帶出來的涼意。
他說:“幫你撐場面。”
“……”舒采猜測,他可能是知道了毛依依騷操作,讓拍攝差點告吹的事兒,便說,“用你的法律知識幫我撐場面?我看行。那個毛依依如果再作妖,影響廣告正常拍攝,你就用‘違反合同法’的名頭吓唬她!”
孟況糾正她:“是用我這張臉撐。”
舒采:“?”
在其他人灰頭土臉的對比下,孟況往這兒一杵,不像打醬油看熱鬧的,倒像個準備來走T台的模特。
“我往這兒一站,别人就知道,你要麼有錢,要麼有權。”他眸光深邃,拖着卻是漫不經心的調子,“當然,更大可能是既有錢又有權。”
舒采:“……”
無法反駁。
在“老天爺賞台坐”的賽道上,他确實天賦異禀,一騎絕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