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采眼眶中隐隐泛起的淚花立馬就憋回去了,“?”
孟況輕描淡寫,“算是還我幫你通下水道的人情。”
有理有據,并且理直氣壯。
“……”行吧,他的心像石頭,自己的心可不是,舒采乖巧地點點頭,“你想吃什麼?”
話音剛落,她下意識接住空中飛來的黑色圓形物體。
低頭一看,原來是個頭盔。
孟況騎上川崎Ninja400,把後座留給她,“上來。”
舒采第一次坐機車,對新體驗的好奇不知不覺中沖淡了頹喪。
機車後座空間并不算寬敞。
後背沒有支撐,導緻缺少安全感,總有種很容易掉下車的錯覺。
她兩隻手伸到背後,随手抓了塊鋼闆借力穩定平衡,也不清楚那算是機車的哪塊部位。
川崎加速機能好,孟況一腳油門,甩掉了她半個靈魂。
舒采:“……”
等她大腦反應過來的時候,她的手已經搭在了孟況的肩膀上。
男性堅硬的肌肉觸感準确傳達到她掌心,讓她臉頰不由得微熱。
“抱腰。”機車的時速帶起烈風,孟況的聲音被氣流帶到後座,狠狠刮過舒采耳畔,“搭在肩膀上,影響我操作。”
舒采:“……”
是這樣嗎?
上了寬闊大道,孟況腳踩油門持續加速。
兩側街景飛速倒退。
舒采“啊”地尖叫一聲,兩隻手緊緊抱住孟況的腰。
時至初秋,夜間溫度轉涼。
孟況火氣旺,隻穿了一件單薄的背心,體表溫度卻是燙的。
感受到掌心和胸腔的溫度,舒采感覺自己似乎也跟着燙了起來。
川崎Ninja400的嗡鳴聲貫穿一路,離長平愈行愈遠。
情況好像有些不對勁,舒采問孟況,“我們要去哪裡?”
“找地方吃飯。”孟況說。
她隻能繼續抱着他,就這樣抱了很久很久,川崎Ninja400終于停了。
“到了。”孟況帶她來到一棟小型兩層獨棟别墅面前,“今晚我們就住這兒,然後順便解決下晚飯。我幫你請好假了,算上國慶假,如果你想,期間我們可以一直在這兒住,當成度假。”
這裡是鹿島。
遠處,海水拍岸,水花四濺。
夜色模糊了海岸線和躍起的魚群。
舒采最能直觀感受到的反而是帶着海水味道的潮濕空氣。
别墅裡設施齊全,廚房、大廳、卧室的使用痕迹很新,距離孟況上次過來住,應該沒過多長時間。
孟況輕車熟路地将川崎收進車庫,然後在室外院子中置好烤肉架。
滿滿一冰箱都是現成的食材,哪裡需要舒采付錢,她明白過來,孟況拿讓她還人情當借口,實則真實目的很簡單。
——和她分享他的秘密基地。
她問熟練準備着烤肉醬的孟況,“你以前經常騎機車過來嗎?”
“到長平工作前很少有機會能來,從京市開到這裡,累車更累人。”孟況一邊把處理過後的食材放上烤肉架,一邊閑聊似的說,“所以,我才選擇被流放到長平來。”
他的語氣太輕松,像在聊一件和自己無關的事。
舒采捕捉到關鍵詞,“流放!?”
孟況卻不願再說,另起話頭,“喝酒嗎?”
舒采平日裡很少喝酒,她不喜歡酒精熏人的味道。
不過她酒量應該還不錯,舒偉和姜柔都是千杯不倒的天賦型選手,她繼承了父母的基因,對酒精的耐受力很高。
她曾偷偷在家做過實驗,從超市買了一箱啤酒,一瓶接一瓶地喝。
喝完半箱,她意識都是清醒的。
要不是嫌棄啤酒太不好喝,她能繼續灌下去。
“喝!”她的暗戀結束馬拉松長跑了,此時不喝,更待何時。不借助酒精作用,她今晚估計很難入睡。
孟況從恒溫酒窖裡取出加利安奴、龍舌蘭、伏特加和生命之水,用從Zero老闆那裡看來的動作,如法炮制出一杯“今夜不回家”。
“一杯酒就是一個世界,祝您今晚,擁有世界。舒采,生日快樂。”酒和祝福一起送到,就差生日禮物了。他将握成拳的手送到舒采面前,一臉神秘兮兮,“這是我為你準備的生日禮物。”
舒采今天收到兩聲生日祝福,都來自孟況。
她記吃不記打,又一次被他感動到了,“謝謝。”
男人的手掌攤開。
裡面空無一物,什麼都沒有。
“……”舒采學着他的樣子,也伸出一個拳頭,“你知道這是什麼嗎?”
孟況輕挑了下眉,配合她,“拳頭。”
舒采點點頭,補充道:“它是一個拳頭,砸下去,就能送你離開這個美麗的世界。”
“少冤枉我。”孟況輕笑,為自己澄清,“我送你的生日禮物,正是世界。”
“我把自己送給你了。”在舒采疑惑不解的目光中,他用攤開的手掌順勢包住舒采握成拳頭的手,“而擁有我,就等于擁有整個世界。”
呵,無時無刻不在嘚瑟的男人。
舒采抽回手,“屁嘞。”
他的話術是越來越高級了。
沒有準備生日禮物,她又不會逼他送。
搞這些花裡胡哨的花樣,她看不起他。
孟況還是那副自信到不可一世的樣子,“我會讓你體驗到的。”
露天吃燒烤,有酒有肉,還吹着海風。
舒采應該很開心,但她偶爾會出神。
低沉的情緒一時無法徹底排解,時不時冒出頭影響她。
孟況看在眼裡。
等舒采享受完燒烤大餐和酒吧級别的品酒待遇,孟況問她,“有變開心嗎?”
怎麼可能這麼快就開心起來。
因為對酒量過于自信,所以連喝了好幾杯“今夜不回家”,現在早已進入薄醉狀态的舒采搖搖頭,“不開心。”
“那——”孟況幫她理好被風吹亂的頭發,“怎樣才能讓你開心?”
兩人間距離驟然拉近。
舒采仰頭,深深地對上孟況垂眸投下的視線,像個無賴小醉漢,“如果明天鹿島下雪,那我就開心,特别特别開心的那種開心。”
鹿島從不下雪。
更何況是九月尾、十月初的鹿島。
所以,明天鹿島不可能下雪。
而她短時間内也不可能開心起來。
孟況扶她進室内,“懂了。”
“今夜不回家”開始發揮效力,舒采一被扶上床,就跌入夢鄉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
舒采揉開惺忪睡眼,與此同時,昨夜記憶如潮水般湧入腦海。
像感應到了什麼,她猛地奔向窗戶,望向窗外。
隻見漫天飄雪紛紛揚揚。
雪花被風裹挾,飛旋而落,為孟況的院子鋪上了一層白色。
從不下雪的鹿島,踩在九月份的尾巴上,下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