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采不知道孟存生在想什麼,但孟況已經把自己想的都說給她聽了。
“你們之間有誤會。”她替孟況解釋,希望能緩和他們之間的關系,“他心裡一直有你這個大哥,所以他做任何事情的出發點都不可能是為了報複你。”
孟存生延續了管理集團時殺伐果斷的作風,無論何時,他都會忠于自己的判斷。
他閉了閉眼,仿佛看到舒采已經走上一條離他愈來愈遠的道路,而在道路盡頭等着的便是孟況,他們之間的聯系比他想象的更深。
為什麼短短幾個月裡,他曾經堅信不會動搖的東西就都變了呢?
那個以前不斷朝他走近,如今卻與他背道而馳的女孩兒,你能不能走得慢一點,再慢一點,讓他有更多時間去想一想,該怎樣挽回一顆失去的心。
形于辭色是商人大忌。
這是舒采第一次在他臉上看到如此強烈外露的情感。
“我喜歡過你,那時候,我總害怕你直白地拒絕我,這樣我就不能繼續喜歡你了。但現在我開始明白,不管你有沒有直白地拒絕我,我都不該繼續喜歡你。”
“因為暗戀是慢性毒藥,斷臂才能求生。”
“喜歡上一個人是一個瞬間的事兒,不喜歡也是。”
孟存生薄唇抿成一條直線,将鋒利寒意盡數藏起,“北區周六舉辦蝴蝶藝術展,我們一起去看。”
Ming是一位蝴蝶收藏家,他從十幾歲開始搜集蝴蝶,距今已有三十多年。
他追随蝴蝶蹤迹,用制作标本的方式,讓蝴蝶擁有更持久、更有延續性的美麗。
随着城市化進程不斷深入,蝴蝶這種自在翩飛的生物像從人們生活中消失了。
為了讓蝴蝶能夠重新進入大衆視野,Ming在北區辦了這場蝴蝶藝術展,邀請所有人一起享受以蝴蝶為主題的視覺盛宴。
咚咚咚——
楊秘左手捧一疊文件,右手輕叩玻璃落地門,向孟存生請示:“孟總,您周六有個和弘康醫藥陳總的應酬。”
孟存生皺眉,“幫我推掉。”
楊秘書有些為難,“恐怕……”不行。
弘康醫藥陳總油鹽不進,是塊難啃的硬骨頭。
孟存生用了不少心思和手段才拿下他。
周六對合作項目進行最終确認,之後便該陳總付款了。
如果孟存生不去,陳總很可能借題發揮,趁勢攪黃這次合作。
楊秘書欲言又止,想再勸,但孟存生态度堅決,不計後果,隻強調兩個字:“推掉。”
“……”見孟存生和舒采間氣氛不對,楊秘書果斷閉嘴,避免惹火上身,“好的,孟總。”
舒采對孟存生說:“你去應酬吧,我不會去看那個蝴蝶藝術展的。”
神經末梢處傳來鈍痛,孟存生帶着壓抑開口:“我會等到你來。”
周五晚上,舒偉和姜柔不在,孟況到舒采家給小豆子送營養糧。
小豆子年齡小,沒心眼,完全經不起營養糧的誘惑,看到孟況就不停興奮點頭,“男朋友!男朋友!男朋友!”
孟況喂完一把營養糧,忽然道:“戀愛試用期挺不好的。”
舒采緩緩打出一個問号:“?”
“它讓我産生了一種錯覺。”孟況側頭掃了她一眼,“就好像,在它這個關卡結束以後,我應該是你老公,而不是男朋友。”
老公是比男朋友更進階的關系。
舒采确定他是飄了,“你先通過試用期再說。”
試用期快結束了,孟況對結果充滿自信:“怎麼會通不過?”
舒采認真道:“未必。”
孟況撫摸小豆子毛茸茸的鹦鹉腦袋,“如果你不讓我通過,我将深深譴責你這種抛妻棄子的行為。”
妻:孟況。
子:小豆子。
舒采:“……”
“明天有空嗎?”孟況說,“我想帶你見見我的家人。”
李學洋和謝時行是他最好的兄弟。
和他不同,李學洋是李家獨子,自小享受的便是衆星捧月的待遇,家族所有資源都向他一個人傾斜。
謝時行有個哥哥,兄弟倆感情融洽,各自接手了一部分家族生意,都在圈子裡混得風生水起。
李家、謝家背後的底蘊和實力不輸孟家。
但李學洋和謝時行并沒有因此看低和疏遠他,反而當他玩伴,陪他一起走過灰暗的時光。
比起孟際中和楊子雲,李學洋和謝時行更像他的家人。
舒采記得這兩個人,多虧了他們,才有了鹿島之雪。
“雖然你已經見過他們兩個了,但趁明天聚餐,可以正式認識一下。”孟況拖腔拖調地說,“畢竟上次見面時,我還是你的追求者,這次卻是以你男朋友的身份。”
明天,周六。
恰好撞上蝴蝶藝術展。
舒采思考的一秒被孟況捕捉到。
以為她這短暫的沉默是出于猶豫,他扯了下唇角,忽地笑了,“給個面子呗,女朋友。”
其實舒采根本沒把和孟存生一起參觀蝴蝶藝術展列入周六日程裡,她點頭,輕道:“嗯。”
聚餐地點在瑞地花苑。
孟況家的庭院采用半開放式設計,有魚池、花草種植區、休閑區和娛樂區四大部分,自然過渡室内室外兩個闆塊的空間,且冬暖夏涼,更方便在室外活動,不必擔心受到惡劣天氣影響。
燒烤架架在休閑區中央,炭火慢烤,肉香随風四溢。
李學洋從家裡拎來兩瓶羅曼尼康帝酒園紅葡萄酒,随意往桌上一放,然後奪過一串孟況烤好的魚片,“和你做兄弟以後,我這日子是過得越來越接地氣了。”
“那你接地氣的時間有點早。”孟況說,“你就說吧,是這接地氣的燒烤好吃,還是那高端名貴的黑松露好吃?”
“僅代表我個人,我選燒烤。”李學洋嚴謹道,“黑松露這玩意兒一定是老天爺派來克我的,吃一口就升天。每次吃,我都感覺自己在嚼塑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