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西裝加持,脖頸處露出一抹嚣張的遊龍,兩隻眼睛炯炯卻森寒,除了穿着打扮,和之前在深巷所見别無二緻。
江司甜攥着拳心往後退了半步,粉嫩嘴唇抿緊,抿出一點蒼白破碎感,最後目光遞給祁躍,口吻不耐地問:“他是誰?”
“就說她把我忘了吧?你這個小青梅高嶺之花,目中無人的。”那人橫起胳膊肘撞了撞祁躍,殘忍笑容盈上面孔,旋即收回胳膊攤開手掌遞過來,“介紹一下,我是祁躍的小舅,溫延,我們小時候一起玩過的。”
江司甜垂眸靜靜地盯着那隻手,久久不回應。
那隻手懸在空中握住,緩慢收回去,溫延輕描淡寫一句沒勁,祁躍冷聲叫他走,看着兩人一前一後遠去的背影,江司甜心中泛起一陣惡寒。
陳速從衛生間洗手出來,正好看見她鐵棍一樣杵在走廊上,神色凜然地直盯遠處,眼裡飄散出鐵鏽般的血腥味道,周身浮動着一股他沒見過的戾氣。
他甩了下水,低頭問:“怎麼了?”
江司甜搖搖頭說沒什麼,陳速半信半疑地伸手過來,她自然而然地把書包遞給他,兩人并排往家裡走。
陳速一路都在絮叨,和她聊成績、報考學校和專業的事,也鼓勵她,順帶還提到了柯蒂斯,他後來上網查過,才知道那學校在美國,不是随便能上的,再說放江司甜獨自出國,陳速不能放心,想想就覺得萬蟻噬心,山高水遠一走就真是相見無期了,而且不禁槍的國家他永遠覺得不安全。
他自己念叨自己的,江司甜嗯嗯啊啊地回應,神思早就飛到千裡外。
想也知道祁躍不可能允許祁先生或者司婷來給他開家長會,那還有誰能來?他大舅常住國外,外公老年癡呆,外婆早就難産沒了,江司甜竟然全然忘記他還有一個小舅。
兩人雖然差着輩分,但祁躍實實在在是比他小舅年長一歲,祁太太帶着三個孩子一起郊遊過,溫延有段時間總去祁家,他性格乖戾、頑劣,把姐姐當母親,和祁躍争風吃醋,甚至動手打祁躍,才十歲就徹底沒法管。
江司甜不喜歡他,祁躍也不喜歡他,溫延後來就很少出現了,不知道去了哪裡,總之這個人就慢慢被淡忘,現在他重新出現,還能和祁躍有說有笑。
兩個男人為了同一個人同一種目标握手言和,不是沒有可能,溫延想要報複江司甜,沒有道理,他應該去報複司婷。
司婷?呵,司婷還能怎麼報複,那個女人鐵石心腸,沒有良知。
江司甜發爛發臭,司婷無法獨善其身,她教養出來的女兒是個賤-種,這在豪門圈子裡可是為人津津樂道的話題,屆時不知道有多少人看司婷笑話,她高高在上音樂家,出軌有婦之夫,逼死正妻不夠,還有江司甜一個污點。
母女倆都是一樣金玉其外敗絮其中,名譽掃地,怎麼都夠讓她萬劫不複了,司婷高傲,比起□□折磨,這種傷害更有力。
江司甜渾身一寒,輕輕顫抖。
陳速注意到她的異常,擔心地皺眉:“你在學校遇見什麼人了嗎?”
江司甜沉默不語,隻是悶頭往前走。
陳速大步追上她,抓住她的手腕,厲聲問:“說話啊江司甜,又是那個姓祁的?”
江司甜扒他的手,但陳速隻要稍稍用力她就扒不開,最後隻能倔強說沒有。
陳速濃眉一皺,眸中寒光閃過,覺出端倪,聲音頃刻變冷:“姓祁的和那晚堵你的流氓有關?”
江司甜陡然睜大了雙眼。
陳速的直覺竟然敏銳到如此可怕?而且這個時候看起來真有幾分生氣的樣子,見江司甜抵死不開口就更是火冒三丈,抓着她的手漸漸收緊,兩人卡在校門口,陳速停住腳步,定在原地,他力大無窮,拽着江司甜讓她動不了。
周圍來來往往都是學生和家長,江司甜擡眼對上那雙黑漆漆的眸,小聲說:“說了沒事就是沒事。”
“你最好是沒事。”陳速語氣不好,眼珠子骨碌一轉,拽着她往路邊樹下走,松手,起跳,兩三下上樹,長臂一展一氣呵成,掰下一杆粗壯樹枝後一躍而下。
樹葉嘩嘩往下掉落,江司甜目瞪口呆,還沒回過神,又被陳速拽着走回學校,他另一隻手握着掃把一樣枝葉繁茂的樹枝,往教學樓底下那麼一站,雜耍一般将樹枝掉了個頭,“當啷”一聲敲響光榮欄的側面,江司甜耳朵一震,瞧見光榮欄的玻璃都晃了下。
他一副殺氣騰騰的模樣,保安也氣勢洶洶過來推搡他,問他想幹嘛,陳速不管不顧,他混起來誰也拽不動他,學生和家長都跟着聚過來,眼瞅着差不多了,陳速仰起頭聲音坦率而嘹亮地喊:“祁躍!滾出來!”
江司甜大驚失色,跳起來去捂他的嘴:“陳速你幹嘛?”
陳速擡手把她的一雙手抓住,抓貓爪一樣一掌鎖起來,漫不經心說:“兌現承諾呀,揍人!”
班主任得到消息,風風火火跑出來問江司甜怎麼回事兒,江司甜窘迫到難以啟齒,陳速替她回答,聲音洪亮朝着教學樓,吸引很多耳朵和注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