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逛着商場忘記時間,等到了酒店,江司甜就已經在大堂等着了。
深秋季節,她上面穿一件破破爛爛的毛衣,下面穿牛仔短褲,露出一雙纖細白皙的長腿,長卷發烏黑閃亮,墨鏡一戴,烈焰紅唇一抹,站在明亮燈光下,别提多妖豔。
姜信沒見過江司甜這個樣子,直到人走到面前跟他打招呼了,他也沒認出來。
江司甜摘下墨鏡莞爾一笑,姜信這才認出,不可思議地撓頭傻笑。
江司甜又将墨鏡匆忙戴上,随後從包裡找出一幅墨鏡遞給姜信:“你也戴着。”
姜信木讷地接過墨鏡:“沒人認出我吧?”
“不好說,有人會偷拍照片,總之防患于未然。”江司甜看了下手機,又溫柔笑說,“沒吃飯吧?我訂了晚餐,不知道合不合你口味,試試看。”
姜信點點頭,兩人并肩而行有說有笑,把陳速當透明人。
他無所謂,解開西裝扣子攤開,雙手插兜跟在後面,走得吊兒郎當麻木不仁。
酒店在繁華街區,摩天大樓,絢爛璀璨的霓虹燈光一覽無餘。
一頓飯吃得沉默寡言,這是指陳速。
江司甜和姜信一直閑話家常,姜信偶爾戳一戳陳速,也被江司甜輕描淡寫一筆帶過。
飯後去結賬,有陳速在哪有江司甜結賬的道理,拿到賬單嘴角一抽,突然想把身上這套衣服拿去退掉,老婆女兒都是揮金如土的性格,陳速感覺自己壓力很大。
姜信因為褲子太緊,早就忍無可忍了,等他換褲子,兩人站在大廈樓下等。
秋風蕭瑟,江司甜面冷如霜,紅唇緊抿沒有表情,眼睛被墨鏡遮着,從側面隻看得見一扇平靜無波的濃郁睫毛。
陳速偏頭看她:“穿成這樣不冷?”
“上身暖和,下身就不會冷。”
陳速哼笑一聲:“你這話說得,恐怕連化成灰的老祖宗都想從地裡爬出來跟你掰扯兩句。”
江司甜撇開臉去看手機,不想理會他。
她撇開臉去更好,方便陳速肆無忌憚地盯着她:“我陪姜信來,你不高興?”
江司甜睫毛淺眨,淡而無情地說:“我無所謂。”
她無所謂,他就更是無所謂,懶懶一笑說:“你以為我會纏上你啊?”
江司甜扭頭看他,細眉微蹙:“我沒這樣想。”
“你這樣想沒問題。”陳速閑閑掃視信息爆炸的城市,展露漫不經心的笑,“因為我确實是來纏你的。”
江司甜愠怒:“……陳速!你三番四次究竟想怎麼樣?”
想怎樣?這不是明知故問又是什麼?陳速充耳不聞,自顧自脫下西裝外套抖了下,搭在臂彎遞到她眼前:“圍一下腿。”
江司甜斬釘截鐵拒絕:“不要。”
“現在潇灑,等以後腿疼就知道後悔了。”他堅持橫着胳膊,臂彎往上,白襯衫罩着緊實的肌肉輪廓,肩寬背闊的男人站姿松垮,低着頭,“圍上,或者你想要我……”
江司甜一把抓過西裝,殘留在衣服裡的體溫将冰涼的雙腿緊緊裹纏。
陳速滿意地笑了笑,擡手壓在唇上,那是個銜煙的手勢,隻是指縫裡空蕩蕩的沒有煙,粗糙指腹摩挲唇瓣,做着毫無意義的貪婪索取。
短暫的甯靜,手臂垂下,被夜色浸泡的嗓音略沉:“我最近聽說一件事兒,你聽聽看好不好笑。”
江司甜緩緩擡眸:“什麼事兒?”
陳速唇角一勾,語氣悠閑:“我聽說我去世了。”
江司甜:“……”
陳速笑盈盈地眨了下眼睛:“怎麼表情那麼僵硬?不發表點意見,比如,問我從哪裡聽來的,或者,這是誰傳出來的。”
“我不關心。”江司甜回眸看,正好看見姜信出現在大廳裡,她匆忙邁步想去叫他,卻被一隻大手猛然拽住。
——雙腿騰空猝不及防。
江司甜驚呼一聲:“你做什麼?”
“問點事兒。”
“你要問什麼就問,姜信……”
“走不丢。”
走過摩天大樓拐進一條巷子,這繁華城市沒有杳無人煙的地方,但熙熙攘攘誰會在意這對拉扯的男女。
陳速放下江司甜,霸道姿勢将她抵在牆面,高大身軀沉甸甸壓下來。
他擡手摘下她的墨鏡,直視,逼問:“穗甯的生日是幾月?”
江司甜微微怔住,詫異表情一閃而過,旋即低頭垂睫,嘴唇一彎又笑:“我不是說……”
“你知道我這樣問不是為了求證什麼。”陳速冷聲打斷她,大手掰着她的下巴往上擡,清冷臉龐和冷冽眼睛一覽無餘,可紅唇滾燙此時如跳動的火焰,他差點沒忍住一口咬上去,吞噬它,“而是作為一個父親,我有權利也有義務知道我女兒的生日。”
久久凝望對視,緊抿的紅唇輕輕一顫,那抹跳躍的顔色狠灼着陳速的眼睛,他在沉默中松開手,往後退出半步,聲音顫抖而哀痛:“江司甜……”
“四月,繁花似錦的季節。”她的聲音同樣哽咽,也無助,“我騙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