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信第二天要去參加競賽,臨走前來通知陳速,順帶提醒他去樓下吃早餐。
陳速隙出條門縫,上半身裸着,下半身穿條休閑褲,打了個哈欠,不耐煩地說:“行行行知道了知道了,真不知道我是你爹,還是你是我爹!”
“行吧,爹,您好自為之。”姜信直覺不對勁,剛一探脖往裡瞅,就被陳速砰一聲關了門。
差點撞個大包,少年略感無語地離開。
江司甜揉了揉惺忪眼皮,支起身子抓來衣服穿,穿到一半被陳速撲下:“要工作?”
“是啊,拍廣告。”
“昨天不就是拍廣告嗎?”
“你以為一天就能拍完?”
“那不然呢?”
“錢有那麼好掙?”
這話陳速倒是沒理由反駁,但還是攬着她親親抱抱撒了會兒嬌又說:“那你什麼時候下班,我去接你,我想穗甯。”
“穗甯不在,她和祁躍去出差了。”
“出差?”陳速眉毛一皺,語氣有些酸,“他怎麼出差還帶着穗甯一起?”
江司甜搶回衣服說:“我工作沒辦法帶穗甯,他更方便一些。”
“給我,我方便帶穗甯。”
江司甜眨了下眼睛,猶豫了一下說:“這件事,你跟祁躍商量吧。”
“我憑什麼跟他商量?”陳速語氣更酸了,扯着江司甜的毛衣不讓她穿,“你生的他生的,穗甯是我女兒!”
“對祁躍,你我都沒資格說這種話,而且你知道嗎?我問穗甯選爸爸還是選舅舅的時候,她猶豫了。”
這話實在是冰冷,陳速張着嘴巴硬是沒說出一句話,手掌一松放了毛衣一馬。
江司甜翻身下床,去洗漱,化妝,出來以後看見陳速還愣愣癱在床上。
江司甜戴上墨鏡提起包:“我走了。”
陳速低落地“唔”了聲,又叫住她:“小甜,如果穗甯不選我,選祁躍,你怎麼辦?”
“我就非得跟着穗甯選嗎?”江司甜回眸笑說,“我誰也不選。”
“……”陳速沉默是金,眼睜睜看着江司甜潇灑關門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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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司甜走前留下了網盤密碼,陳速獨自一人在酒店房間裡翻視頻和照片。
上萬張照片,數百個視頻,從穗甯還在新生兒保育箱時,到她呀呀學語、蹒跚學步時,第一次野炊,第一次遊泳,第一次放風筝,第一次看大熊貓……第一次聽見聲音,他翻到還沒有十分之一時,漆黑眼睛就已經濕透了。
陳速心如刀絞,悶着哭聲喘不過氣。
穗甯猶豫了,他能夠理解。
血緣這東西有時候不那麼重要,他缺席穗甯五年人生,雖是有苦難言,但缺席就是缺席,他不會給自己找借口,祁躍多年寵愛付出也并非虛情假意。
不管心裡多酸多澀多羨慕,這份恩情陳速沒辦法否認。
接到競賽結束的姜信,陳速又收到了江司甜的微信消息,說祁躍帶着穗甯提前回來,問他要不要一起去機場接穗甯。
在機場外碰面,陳速稍顯緊張,江司甜好笑道:“你怕什麼?又不是沒見過。”
“那能一樣嗎?”陳速瞄她一眼,又整理了下自己的領帶和外套,猶豫着問,“我這樣穿醜嗎?”
江司甜看他一眼,很冷淡地答:“不醜。”
隐含意思就是不帥,陳速對這個回答不甚滿意。
江司甜上下掃他一眼,又認真說:“西裝面料和剪裁很重要,穿起來也講究,你領帶系得也不對。”
“不對嗎?”陳速說着就低頭解開領帶,繞來繞去笨拙地重新系,“我按紅領巾系法系的。”
“紅領巾是這樣系的?”江司甜微微皺眉,看了眼機場方向,又轉過身來,抓住陳速的衣領往自己面前帶了些,一邊系一邊說,“确實有種系法是紅領巾的系法。”
陳速垂眸看她,臉頰一燙說:“也不是,我都多少年沒系過紅領巾了,哪還記得!”
江司甜系領帶的動作娴熟自然,陳速心跳如鼓的同時暗暗不是滋味,嘴唇抿了抿,裝作不在意地問:“你經常給祁躍系?”
江司甜指尖一頓,重重地扯了下衣領,擡眸瞪他一眼。
陳速微微笑,低頭吧唧一口親在她額頭,附耳過去小聲說:“我酸死了。”
毫無準備看到這一幕的姜信,露出了很迷茫又很哇塞的表情,反應過來後馬上紅着臉轉過頭去。
祁躍帶着穗甯從VIP通道出來,也剛好看見這一幕。
穗甯倒是很開心,撒手馬上跑向江司甜:“媽咪!”
母女倆小别重逢,照例是用親吻表達感情,等稍稍平靜,穗甯擡頭看見了陳速,圓亮大眼睛意味深長地眨了眨,又看向江司甜征詢意見。
江司甜摸摸她的頭笑着說:“怎麼了?幾個月不見不認識了?”
“叫人。”
穗甯甕聲甕氣地問:“叫什麼?”
江司甜垂下眸,柔聲說:“叫爸爸。”
穗甯眼裡一閃而過驚訝和驚喜,旋即馬上擡頭往上看。
陳速滿含期待地蹲下來,向她攤開雙臂,就像曾經在棠城那樣。
可是小家夥忽然扭頭,大力地掙開江司甜的懷抱,重新跑向了祁躍,小嘴微微翹着眼淚汪汪好像委屈地要哭出來,隻向那矜貴溫潤,氣度不凡的高挑男人伸出了兩隻小胳膊:“抱!”
祁躍彎腰下去,把她抱起來,騰出另一隻手再去推行李箱,英俊眉眼看向江司甜:“走吧小甜,車在前面。”
可是五座的車,剛好就多餘陳速一個,他抓抓後腦勺:“我,我打車,地址說一下。”
“我跟陳老師一起。”姜信立刻跳下車。
“我跟他一起。”祁躍一邊幫穗甯系安全帶,一邊說,“正好有事要聊聊。”
江司甜深深地看他一眼,又看向車外的陳速,最後輕點了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