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柳腿腳不太方便,走得很慢。
她望了望天:“你們離遠些,我靜一靜。”
幾個衛兵退後,隔了不遠不近的距離,緊緊盯着楊柳。
這裡離庭州邊境的關卡隻有不到一百裡路,也容易遇到巡察的大雍軍兵。楊柳不覺得阿史那隼霄對付不了那一隊巡察兵,不過是他看離大雍越來越近,怕楊柳悄無聲息地跑了,這才放任亂戰,趁勢射傷楊柳罷了。
至于他說的話,楊柳更是不信。
巴圖爾交給她的密信裡,措辭與阿史那隼霄别無二緻,不過是與父親作戰的人從大王子變成了六王子而已。
這裡不是父親喪命的地方,楊柳還能騙騙自己,父親也許沒死呢。可天下這麼大,如果父親真的沒死,為什麼不來找她,又為什麼連一句話都不給她傳?
她又要去哪裡找父親呢?也許一輩子都找不到吧。
阿史那隼霄又是個面善心狠的,和他在一起,無異于與虎謀皮。
況且楊柳認為,阿史那隼霄隻是覺得她長得好看,手裡或許又有父親留下的财富權勢,又或是他需要一個順利入主中原的荒唐名頭。
他也許根本就不會想着和她長長久久。
楊柳仰天長歎。
東正拿劍的手都不太穩。
公子歎什麼氣呀,分明他才該歎氣!
也沒說過這群突厥人這麼難纏啊,尤其是那個什麼王子,滑溜得很,又一身蠻力。那些突厥人也不知從哪裡冒出來的,源源不斷一般,費了他們好大的心力。
翰赤金也出現了,護在阿史那隼霄身側,勸他先離開。
對這次出行,翰赤金一直都持抗拒态度,如今看楊柳的眼裡都能冒火花了。
“王子,你看清楚了,那個冷血的人,連頭都不回一下!”
虧得王子還惦記着要帶楊柳一起走。
殊不知今日禍事,在他們而不在楊柳。他們流血流汗地搏命,隔着重重官兵,楊柳那邊卻是一派雲淡風輕,眼光都懶得分他們一個。
楊柳不是沒聽到打鬥聲,隻是懶得跑。等身後聲息漸消,楊柳都被曬得有些困了,雖沒往後看,卻也猜得到是友軍。
不過被人遮住了太陽,楊柳擡頭,這友軍可太友軍了。
鑒于友軍臉色太難看,楊柳決定率先打招呼:“陛下,好久不見。”
蕭策安冷哼一聲:“怎麼不跑遠點?”
楊柳咳嗽:“在下不忘本。”
蕭策安眉頭微皺,目光落在她咽喉處,又在她紅潤的面頰上停留,不屑道:“什麼王子,打不過東正就算了,照顧個人都照顧不好,還好意思活着。”
楊柳讷讷道:“您說得是。”
她可是連阿史那隼霄都打不過呢!
東正整頓人馬,押着幾個抓獲的俘虜過來請功。
楊柳遠遠看着蕭策安與部下商議,都走出一段了,又勒馬回轉過來問她:“還不跟上?”
楊柳一時沒動。
蕭策安沒錯過那一閃而過的糾結,頓時垮了臉,陰森森道:“不願意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