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策安倚在床頭,垂眼看楊柳。
一會兒的功夫,楊柳就睡着了。
這些年一向如此,無論他對她好與不好,她都照單全收。前一刻怕成那樣,吵起來也不見她收斂。說了歇息,可真歇下的卻隻有她一個。
他本在外側,不知何時挪至裡側,小心避開楊柳左小腿的箭傷,把楊柳往懷裡攬。
這麼輕的動作,楊柳依舊醒了:“怎麼離這麼近?好熱的。”
蕭策安捋捋楊柳鬓發:“你最怕冷,夜裡恐要受涼。”
才七八月,怎麼就冷成這樣了?
楊柳不聽,換了個舒服的姿勢,被玉墜硌着了,這才想起玉墜還沒取,摘了就近放下。
蕭策安歎氣,用帕子将玉墜裹起來,放在枕下。
……
大王子非常憤怒。
巴圖爾勸誡道:“王子,往後和大雍作戰,還要用到六王子和車鼻施部落,如今還不能讓六王子出事。”
大王子何嘗不知,然而他派去截殺阿史那隼霄的人一個也沒回來,阿史那隼霄卻依舊好好的,心中大恨:“我如何信你!當初是你說散布謠言就能掌控楊柳,最後呢?不還是為六弟做了嫁衣裳!”
巴圖爾波瀾不驚:“王子,無人生還總比六王子遇害好。您有單于的支持,隻要戰後除去六王子,您的地位無人能動搖。”
大王子躁地不停抓頭發,轉來轉去:“我一定要殺了他!”
六弟出身高貴,背後的車鼻施部落戰力強大,頗得父王重用。而他的母親隻是一個卑微的女奴,不能給他提供任何幫助。
智謀武功,他沒一樣比得過六弟,他隻能依靠父王的寵愛。
他忽地頓住,擡起冷酷狐疑的眼眸:“父王又要提拔六弟。”
巴圖爾:“王子,單于說過,他屬意的是您,也隻有您。”
大王子驟然沖過來,提起巴圖爾衣領,狠聲喝問:“是我重用了你!是我!你必須除掉他!”
巴圖爾紋絲不動:“是,王子。”
大王子神色有一瞬的放松。
巴圖爾:“六王子打了勝仗,單于一定會再次冊封他。”
大王子瞳孔放大,推桌摔了一地的碎瓷,口中不斷地罵着,情緒激昂。
巴圖爾微微搖頭:“王子,六王子做的一切,最終都是您的。您隻要保證在與大雍的決戰後,殺了六王子,往後就可高枕無憂。”
大王子面色兇狠:“你說,父王是不是對六弟改觀了?父王為什麼要待他這樣好……”
巴圖爾任他發洩,垂眸靜靜立在一旁。
阿史那隼霄屠盡了刺客。
翰赤金請他留下活口,到王庭向單于告狀。阿史那隼霄置若罔聞,洩憤一般揮刀。
他也的确憤怒至極。
雖不清楚擄走小錦鯉的人是誰,但讓他心寒的是小錦鯉的态度。
她竟一眼都不看他!
便是他打鬥時連聲呼喚,一路沖散了大雍的人去護她,她也不帶回頭的!
每每思及此,阿史那隼霄總是一陣氣急,恨不得提刀劈了擄走她的人。
他氣得手指都在顫抖:“她一定是被脅迫了!”
“斥候呢?多久了,還沒探出來她在哪兒嗎!”
翰赤金縱是對楊柳再不滿,此刻也慎重了:“王子,這次對面的人和以往不一樣,兵士都是個中高手,且極其擅長隐匿,斥候探不到任何有用的消息。”
阿史那隼霄頭痛欲裂,聽得這話,捂着額頭的手不動了,眸光閃爍,“一點都探不到?”
翰赤金點頭。
對方有很強烈的反偵查意識,并非人間蒸發一般掩蓋所有蹤迹。然而翰赤金最出色的本領,卻是刺探敵情、分辨真僞。與之相比,他的智謀也要居于其次。
阿史那隼霄心頭狂熱,揚唇大笑:“錦鯉能給人帶來好運。中原人所言不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