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按照前世的發展,他會在西郊遇到沈青筠。
這是他們二人的初遇。
可是此生齊冷不願和沈青筠有一分一毫的關系,所以他本準備稱病不去,奈何此次是皇家一年一度的春狩,他本就不得皇帝所喜,太子怕他托病不來,更被皇帝厭惡,所以一直勸說。
他這個太子皇兄,實在是一個溫潤君子,天家難得一見的好人。
齊冷怎麼都推脫不掉,而且他看起來高大偉岸,臂膀結實,真不像生了病不能去春狩的樣子。
他總不能說,他是不願見到沈青筠,所以才不願去春狩的吧。
所以齊冷最終還是答應了太子。
齊冷騎射在衆位兄弟中向來是最為出色的,縱使心不在焉,獵到的獵物也是太子的好幾倍,太子贊道:“阿冷,你這騎射功夫,與那些武人相比也毫不遜色。”
大齊向來重文輕武,皇子更是如此,故而大齊皇子大多騎射不佳、身體羸弱,而齊冷是個例外。
齊冷笑笑,答了句:“皇兄謬贊。”
他答話的時候,擡頭瞧了下夕陽,夕陽西落,按照前世的發展,這時候沈青筠應該從相國寺祈福回來,路遇登徒子調戲。
而他會因為追一隻受傷的野兔,出了圍場,遇到沈青筠,并出手救下她。
野兔在他面前跑過,齊冷手指攥緊長弓,然而,并沒有搭弓射箭。
箭沒射出去,野兔自然就沒有如前世一樣受傷,這樣,他就不會去追野兔,遇到沈青筠了。
齊冷想,沈青筠,她根本不需要别人救。
前世她能有那般深沉的心機,能布下周密計劃為太子複仇,将包括他在内的所有人都瞞過,今生,還會怕區區幾個酒醉的登徒子麼?
他不信。
所以他根本沒必要去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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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正想着的時候,一隻羽箭從他身側飛過,差點射中野兔,野兔受驚,往前方跑去。
太子扼腕歎息:“阿冷,我們快追!”
說罷,就策馬追去,一衆侍衛也随之策馬。
齊冷看着馬蹄飛揚起的黃色塵土,神情茫然。
追,還是不追?
救,還是不救?
片刻沉默後,齊冷忽一夾馬肚,馬匹飛馳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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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小徑,野花在兩側競相綻放,紅似火,白勝雪,一輛馬車悠悠駛來。
一隻野兔踏過野花,往前瘋狂飛奔而去。
一陣風過,将馬車的青色帷幔輕輕吹起。
少女的清淡幽香自馬車中飄散,随風彌漫,就如同風拂梅林,花影搖曳。
幾個酒醉的少年騎馬經過馬車,順着幽香飄散的方向瞥去。
幾人瞬間怔住。
風停,青色帷幔又飄下,将馬車遮掩的嚴嚴實實。
馬車繼續由車夫驅使着,慢慢往前駛去。
酒醉的少年回過神來,策馬回頭追去,等追上馬車,幾人跳下馬來,醉醺醺道:“小娘子天人之姿,何不出了馬車,與我等認識認識?”
駕車的車夫愣了下,然後怒斥道:“放肆!你們知道車内何人嗎?”
“何人?”
“是沈相之女!你們還不退下?”
“管她是宰相的女兒,還是皇帝的女兒,今日不下馬車,就别想走了!”
這幾個少年酒意上頭,色膽更是包天,一人甚至上前,準備去掀馬車帷幔,車夫跳下馬車,拼命阻止,眼見就要不可收拾時,忽一隻羽箭射了過來,釘到少年腳下。
少年唬得酒醒了大半,待回頭,隻見一個年輕男子騎着高頭大馬,相貌冷峻,正手執長弓,冷冷看着幾人。
少年不服氣道:“爾乃何人?為何多管閑事。”
年輕男子握着弓,一字一句道:“定王,齊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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縱然幾個酒醉少年色膽包天,但在定王名号和弓箭的威脅下,也隻好悻悻離去。
車夫向齊冷道謝:“多謝殿下,救了我們姑娘。”
齊冷并未言語,隻是定定看着裝飾華貴的馬車。
片刻後,他微微斂眸,正在此時,忽然一隻柔弱纖白的手撩開青色帷幔。
帷幔後,是一張唇不點而朱、眉不畫而黛,清麗脫俗、宛如神女的面容。
是沈青筠。
沈青筠感激一笑,張了張口,正準備向齊冷道謝。
但齊冷忽一勒缰繩,調轉馬頭,看都沒看她一眼,就揮鞭打馬,疾馳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