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嬸子看着眼前這個閨女,神情複雜,年齡不大咋心思這麼重,都是被那狼心狗肺的吓得。
李嬸子摸了摸她的頭,溫柔的笑了。緩聲開口:“年姐兒,就憑你叫我一聲幹娘,有啥事就别替你虎子哥遮遮掩掩了。”
“您看出來了呀?”
幹娘戳了戳池年的額頭,“你這個小鬼。”
中途看見池年欲言又止好幾回,她在看不出來那真是把她當睜眼瞎。“你剛進門早不開口晚不開口,等我罵你虎子哥的時候再開口,如果這算湊巧,你虎子哥走的時候,你張嘴嘀嘀咕咕沒發出聲音就以為我看不出來了?”
“一次兩次總不能都是湊巧,真以為幹娘真老眼昏花了?”李嬸子也不生氣,她也不是真想罵虎子,可他老大不小了,總惦記着春華,也不是個事兒,還不如早讓他死了這個心。
池年捂住嘴偷笑,促狹道:“既是這樣幹娘不如給我講講,一個臭皮匠頂上一個諸葛亮。讓你閨女給三虎哥保樁媒豈不是兩全其美?”
撒嬌的搖晃着幹娘的胳膊,生怕她真不答應,嘴裡的好話一籮筐,“幹娘,好幹娘,年姐兒最喜歡幹娘了?”
“哦,既是這樣我倒要跟老陶說你根本不喜歡她當你的幹娘!”
*
夕陽餘晖,熱風襲面。
今日是宋餘第一天上職,因是報道的第一天,今天并不參加朝參。
宋餘卯時從家出發,到了以後剛散朝就被上官領着他先去尚衣局領了一年四季的官服。
“宋編修朝服每季兩身,可要仔細清點好。以後上職打卯時務必着官服,切勿被那些禦史匹夫抓住把柄,安上個衣冠不整之罪。”翰林院王院學士沉穩的交待。
又領着他去司禮監,這裡是領取薪俸的地方。“正七品編修一年的薪俸600兩白銀,祿米20石,其餘年歲補貼50兩白銀,按月領取。”
王院學士捋捋美須,瞧一瞧眼前神色淡淡似是不把這點土物放在眼裡,有點清流書生的自矜。“咱們每年的薪俸發放時日就是每個月的七日,正好是今天。你上月的入職令就頒發下來,工資是從上月開始算。“
滿意的點點頭,”但你未滿一月,今日去了領俸祿倒免不了扯皮。下職後來我這兒取份兒手書,将你的俸祿領了去。”
随後領着他熟悉翰林院清閑的事務,編修主要是配合上頭修正之前皇帝的生平紀事。
下職後,紀編撰和新來的林探花說好去春香樓點桌鋪面,剛入職好好慶祝慶祝。
“宋大人,你也一起來啊。”他們扭頭招呼宋餘,沒聽見相應,往後一看一片衣袖都沒有。
紀編撰疑惑的四處看,“咦,剛剛還在這呢。”
有人剛從司禮監那邊領完薪俸回來,回答道:“紀兄别找了,宋大人去排隊領薪俸去了。”
周圍哈哈大笑成一團,上午王學士還誇他沉穩有風骨,這不年輕夥子面上不急動作倒是猴急。大家卻沒有惡意,大家都是那個時候過來的,再怎麼不在乎,鍋裡還等着下米呢。
宋餘這邊排隊清點完銀子,向發放銀子的公公道過謝,轉身出了外宮。辨别城中村的方向,朝着西北走去。
村口标志性的老槐樹,樹下幾個婆婦拿着針線縫補衣服。
“咦,真俊的男娃。”何老太那針撓了頭發一下,撮了撮針線麻溜的引針穿線。
“我瞅着有點眼熟。”那天看熱鬧的嬸子說。
“你們眼神不好,那不就是池年的娃娃親嘛。”劉老太翻了個白眼,自從捉蛇以後,她也沒再說池年的壞話。
劉老太笑眯眯的朝宋餘打招呼,“那個男娃可是來找年丫頭哩?”
屁颠屁颠的放下手中的活計,來到宋餘手頭邊,忙不疊說道:“老婆子我和年丫頭是鄰居,我領着你去找她。”
宋餘前一段時間跟着來了一次,不過沒等到池年領着他回家就被她揮揮手棄之不用了。
他現在還真不知道池年家在哪,并不推拒眼前這個面相透着點刻薄老太的領路。
“有勞老太。”宋餘淡淡的開口,語氣并不熱絡。
劉老太得意朝着街坊一笑,“不勞,不勞,松快着呢。”
這年頭讀書人清貴着呢,書生的地位尤為特殊。農家人戶都渴望自家娃娃讀書出人頭地,光宗耀祖。
劉老太帶到門口,不敢往裡進。“就是這兒了,她剛回家哩。”
宋餘敲了敲門,沒人應。
複又敲敲門,輕聲喚人:“娘子,是我宋餘。”
沒人應。
池年坐在浴桶裡泡澡,腳踢着熱水,嘩啦嘩啦作響,輕輕的哼着閩南小調,撩着泡泡往自己肩頭放。
宋餘伸手碰了碰門,門開了。
宋餘進了院落,聽見廚房那邊有水聲。看看天色許是在煮飯,動靜太大并未聽見。
提步走到廚房門口朝裡喊,“娘子,我可以進來嗎?”
池年嗆咳一聲。
“煙嗆到了嗎?”宋餘伸手要推門。“我來幫你。”
池年嘩啦一下站起來,驚慌萬分,環繞四周尋找能遮蓋的衣物。
突然想起來自己剛剛把外衣洗了,晾在院子裡,她就拿了一個中衣進來,想着在家隻要不袒胸露背的都不是什麼大事。
口幹舌燥,發不出聲來,一激靈:“不行,你别動!”
“就站着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