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年死死閉上眼,呼吸不勻,粉唇微啟,從發絲到腳趾渾身癢癢,都不知如何呼吸,既期待又緊張,雙手握拳緊緊抓住宋餘給的手帕,眼睫撲閃。
宋餘看着這女子又是含羞帶怯,又是眉眼帶笑,不加掩飾的眼神比剛剛的幽暗帶了幾分情欲之色。
他曬笑,唇線抿地很直,晴朗的朝她說道:“池娘子,欲擒故縱玩的一手好牌,不知有趣否?”
池年聽聞此言,渾身滾燙發紅,手足無措的垂下手,有些煩悶地說道:“池年知錯,自願認罰。”
宋餘修剪過的指甲圓潤光滑,找到眼前賣乖女子的梨渦輕按下去,指甲蓋使勁在她臉上蓋個戳,用漫不經心地語氣說道:“瞧,這幅可憐樣,還以為做錯事的人是宋某我呢?”
池年臉頰一疼,麻麻的,兩人體力懸殊,她氣鼓鼓得瞪着眼睛,杏眼怒怯地瞥他一眼。
宋餘的手撫摸上她的脖頸慢慢收緊,她似乎察覺到四周的空氣稀薄凝滞,身體不敢動彈,她的手搭在他的肩膀上,環繞在他身前,嘴角無聲地讷讷的喚道:“郎君。”
宋餘化不開的冷意,眉間的仇怨漸漸散開去,手掌拍了拍她的後背。陰翳的雙眼迸發出些許狂熱,撥雲見日,嘴角微微上揚,攬佳人入懷。
池年任你舌燦蓮花,狡猾如脫兔,既然夫君已喚,肌膚相觸你又如何另嫁他人?死了這條心吧,生是我宋家人入祖祠記族譜,死也要看我允不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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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娘子聽着屋裡的動靜,猶豫地敲了敲門,門紋絲不動從裡頭反插上了。
“兒啊,早知道娘說什麼也不會同意,人是鐵飯是鋼,你好歹出來吃口飯啊。”
“我不餓。”童小郎鑽到被子裡,悶聲悶氣地答道,“您就别管了。”閡上眼,都是池年依偎在身旁男子的臂彎,那一幕屬實刺眼,他翻了個身不理會童母的聲音。
童娘子滿肚子怒氣,自從嫁于童秀才後,她修身養性,十指不沾陽春水,端端貴夫人的姿态。這村裡任誰都得恭維她一句,秀才娘子。
今個兒一群碎嘴婆婦瞧了她的笑話,憑白丢了這麼大的臉面,不出幾日村裡都要傳遍了。
她臉面事兒小,畢竟是活了大半輩子的人,倒也不至于怨上一個小娃娃,隻這事,哎,縱使童母心理上一時半會難受,也無傷大雅。
終究是心疼兒子,她也不再惹他心煩,去尋童秀才想想法子。
這邊周嬸也去童娘子那吃了一鼻子灰。她緊追着出去,攆上母子倆,賠低做小。沒想到童娘子根本不買賬,眼生的姑娘她不識得,但周嬸可是幾十年的街坊,弄出這事不給個交代缺錢,說不過去。
歸家後她灰頭土臉地坐在茶幾椅唉聲歎氣。池父起身後就不見自家閨女和周嬸的身影,被周叔笑眯眯地告知兩人有大好事哩。
池父眼睛迥然有神,激動地拄着拐杖,一步一頓地從屋中走出,暗暗感慨:也不知年姐兒和那後生相看的如何,要是成了,自己亡後也有臉下去見年姐兒她娘。
“周嬸,這事如何?”池父這壯漢擠出僵硬的笑容,冷不丁冒出聲來。
周嬸的語氣不由沾染不滿的情緒,眉眼耷拉,斜睨池父一眼:“沒成。”
池父聲音突然猛地一提,“怎的沒成?”察覺到自己的失态,音調降低,不好意思地用拐杖敲擊幾下地面,給周嬸添滿茶水,賠笑道:“她周嬸到底咋回事呀,我這心起起落落的,總是放心不下,你就給我一句準話行不?”
周嬸淡淡地回答:“你們自家事兒,嬸子我可不好瞎摻和,你還是去問問年姐兒吧,今個兒可沒讓我下來台…”生氣的進了屋,招呼也不打,想來是氣狠了。
這番話一股腦說了出去,徒留池父在原地怔怔地思考,越想越覺得難不成年姐兒今被精怪附身做出些過激的舉動,這可不成,他親自去請位神婆給閨女驅驅邪。
池年心有餘悸地從宋餘的房間出來,強忍着俱意雙腿打擺。
窒息的狀态,她眼冒金星,宛若一條離水的魚在幹涸的河床被太陽曬的活活缺水餓死。兇殘暴戾,沒想到這文弱書生還是個神經病,他竟想要自己的命。
現在她是後悔也晚了,上了賊船就不是想跳船就能跳的,沒有獨木船隻,如她這般不會凫水之人隻能沉入海底。
池父叫來神婆在正廳等候,隻等人來疾風驟雨般的驅邪符水和咒語就撲面而來。
神婆搖着鈴铛,跳大神式的動作圍繞池年,貼臉開大亂七八糟的诘文把池年晃得五迷三道,一聲厲喝:“咄,哪裡來的孤魂野鬼還不從實招來!”
黑白兩道油菜花在神婆臉上,手拿符咒被黑狗血污染的黑不溜丢欲往池年額頭上貼:“你到底是誰!”
池父也被這大陣仗洗腦,急聲應喝:“你是哪路遊魂,還我年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