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父不做理會,任憑池老太隔着門牆無能狂怒。他娘早在隻顧及自己那點私心的時候就死了個幹淨。兩人不過是有着血緣關系的陌路人罷了。
“爹?”池年試探的輕喚一聲。
她有些啼笑皆非,這是鬧得哪一糟呀?她竟不知小小的池家還藏着卧龍鳳雛,據池老太之言難不成她的身世另有來頭。
“年姐兒,你随我進來。”聲音聽不出來喜怒,渾身氣壓有些低。池父撩開門簾,身子似乎比剛剛更為佝偻。
池年也相繼跟了過去,瞧着池父回房裡小心翼翼地拿出一個妝花緞子做成的包袱。他眼神眷戀,粗糙的大手生怕碰花了表面的牡丹花紋。
那料子放了許久有些受潮,但保護的很好。布料上面無一勾絲,起毛邊,瞧着光滑垂順,依照池家現在的家底絕對拿不出這塊布料。
池年便問道:“這是我娘生前的?”
“是。當年你娘從南邊逃難過來,對自己的來曆三緘其口。”池父遲疑道,懷念着往日的光景,透過她描摹那人的身影。“臨走也就給你留下兩個包袱,另一個...”
“陳嫂子給我了。”池年笑道。眉眼彎彎,笑的時候和夏氏像了七分,活脫脫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
“你和你娘長得很像。你娘也是一雙杏眼總是帶着溫柔,鵝蛋臉,比你白上些許,任是風吹雨打都沒曬黑過,當年可是我們周遭地區最俊的。”池父感慨道。
“打開看看吧。”
池年略帶沉重的接過那輕飄飄無甚重量的包袱,另一個倒是沉甸甸的,當時她接過的時候差點沒拿穩。
她解開包袱,裡頭裝着一件紅底纏枝的并蒂生蓮的肚兜,和兩套福壽小衣。應是她小時候穿過的,布料與包袱的同出一轍。
在小衣底下壓着一封未拆的信。池年看看池父,問道:“那我拆了?”
池父無聲地點點頭,他細細地聽着年姐兒溫聲細語地讀了出來。
“年姐兒親啟:年兒,為娘自南向北逃難而來,懷胎十月生下你。你的身世聽娘娓娓道來...你父有天人之姿,高官顯貴不外如是。”
本應如此,她起初見着池父時感覺親切是一回事,但從面相上分辨卻無一相像,蓋因兩者本無親緣關系。
“爹~”池年不再顧忌男女大防,直撲進池父的懷裡,田野間的泥草氣息頓時令她感到安心,心中大定。
“您永遠都是年姐兒的爹。”池年認真的說道,神情堅定。
池父再也忍不住傷懷,接連說道:“好孩子,好孩子。”
...
池老太目露怨毒的盯着大房的方向,池二嬸見她久久不進屋,心急的喊她:“老婆子,我讓你打聽的事兒如何?”
這可是關乎她池家二房的臉面,她迫不及待的想知道,畢竟那池年看在池父的尊面上也要給他們透露出信息。
池老太瞬間變臉,端着懷裡那幾根爛青瓜谄媚的朝着池二嬸笑笑,“老二家的,這不是沒送出去嗎?”
“你這老貨,你不知道選些好的嗎?”池二嬸怒其不争的,捏着池老太的耳朵,恨恨的說道,“壞了我的好事。”
兩家人各懷心事,一夜無眠。
這邊池年還在絞盡腦汁思考誰才有可能是她這具身體的親生父親,她到底要不要尋親。
她輾轉反側,木架子床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在寂靜的深夜裡異常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