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等丫環從席面上退下來,轉身去了正房,将剛才和儀公主與人起争執之事如實禀告。
周宛如插着紅瑪瑙流蘇攆金步搖,觀摩銅鏡裡眉目如畫的粉面:“敢與和儀起争執,膽子不小。”
周宛如端莊起身,瞥那丫環一眼,自然有人遞給她粒金瓜子:“走吧,去瞧瞧。”
池年這個名字,她可是好久沒有聽到。沒想到這人還真是與她有緣,又碰上了。
如今她是三品官員的正妻,那女子雖成了名不經傳的小官夫人,兜兜轉轉,少不了打交道的時候,不如當個和稀泥的,和儀還能饒得了她?
陳懷瑾說教和儀,沒人覺得是為着池年,能進來的無不是官員親眷,且腦後梳着堕馬髻,分明是成了婚的婦人,如何與她們有相較之力。
隻是...她身旁那個丫頭片子,卻保不準。
“陳将軍方才看得我。”
“看得我。”
陳将軍走時随意瞥了一眼,眼尖的姑娘揣摩說不準就是看上宋書韻了,因此雖然羞愧池年為她們吸引了公主的火力,卻也沒人上前搭話。
氣氛不由就冷了場,把她們兩個晾在這。池年還好,職場上摸爬滾打,這些小姑娘們的小把戲她見得多了。
宋書韻第一次參加宴會,自然與旁邊的小姐妹聊得不亦樂乎。突然冷淡下來,她委屈地看向年姐兒。
池年手指尖撓撓她的手心,神色柔和。既然是宴會,缺少不了圈子,圈子裡又有小團體。
察言觀色是職場人必不可少的技能。
和儀公主是本次宴會的團體之首,她離席後帶走了忠實的小尾巴。
剩下的池年旁觀的清楚,亭中右首那位姑娘,和儀發火時她還吃了兩個蜜餞,瞧熱鬧的看着和儀披着虎皮狐假虎威,地位定然不輸她。
且加之陳懷瑾來時,唯有她輕哼一聲,想來是看不上那等糙漢子的。
池年招來名丫環:“那位姑娘的碟子空了。”
丫環瞧是徐姑娘,不敢怠慢,眨眼功夫就放在了她的右手邊。
這點小動作自然瞞不過徐淼,她領了池年的情,面色友善的朝她笑笑,替她解了圍:“不知您是哪位的親眷?”
池年猜的不錯,徐淼是徐家長房的嫡女,陳夫人是她姑母,兩人還是近親。她自小就喜好文質彬彬那挂的溫潤書生,陳懷瑾那五大三粗的冷面将軍,與他成婚豈不是要瞧一輩子他的臭臉,她才不幹。
池年順勢接話:“妾身是翰林院宋大人家的,身側是家中幼妹,帶她來見見世面,也見見...相看的人家。”
宋書韻聽了恨不得把臉藏進去。
氣氛漸濃,衣擺被幾人拉住,輕聲詢問:“你可有心中的意中人?”
...
“聊什麼呢?”周宛如捏着嗓子,款款而來,拿捏的範十足。
與想象中的熱絡不同,周宛如坐到主位上,炫耀自己從南洋采買來的香雲紗,一兩可抵一斛南珠。
南珠是大珉滄州的産物,這滄州在國土咫尺千裡外,南珠不易得,還得漁民親自鑽進水中打撈,一次不過幾顆。
如若用工具,壞了品相,南珠的品質大打折扣不說,價值可是十不存一。
一斛南珠才換的一兩香雲紗,窺中探豹,可見一般。
但周宛如這身青荷渺煙羅裙,做工繁複,用料頗費,得一匹布,也就是十斛南珠,就是徐淼也穿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