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男人被她這一指,汗毛都差點豎起來。他以為蕭喚月是要殺人滅口,一時顧不上疼痛,整個人跟彈簧似的蹦起來,就要往外跑:
“饒命饒命!今天的事就當沒發生過,小姐饒我一命!”
他怵極了那背重劍的女人,她會邪術,隔那麼老遠都能打到他,一出手就斬斷他兩根手指,他完全沒機會反抗!
最初那股拿刀亂砍的沖動勁兒一過去,膽氣也跟着一瀉千裡。男人直覺惹到了不該惹的人,再顧不上其它,隻想盡快逃出此地,越遠越好。
蕭喚月看着他狼狽逃竄的背影:......行,省錢了。
她歎口氣,對下人們道:“沒事了,大家回去吧,今天辛苦,都歇一歇。”
雪眉抹着眼淚真心實意道:“我沒有辛苦,要不是小姐幫忙,我今日真不知該怎麼辦才好。若小姐為此受了傷,我……”
蕭喚月不太擅長應付這種場面,隻笑了笑,示意她寬心。“以後府上多請個護院就是,同樣的事不會再發生第二次了。”
說完,蕭喚月眼珠一轉,目光停在花梁燕身上。
她猜測這位監正或許不想在無關人員面前暴露身份。
于是她吸了一口氣,語速極快道:“對了,這位是我新結交的朋友,我要出去與她吃盞茶。大家不必憂心我,都散了吧。”
雪眉率先響應:“聽小姐的!”
但她心裡有着與其他人一樣的疑惑——小姐何時結交了這樣一位武功高強的朋友?
蕭喚月與花梁燕一同往外走。她想起了什麼,又扭過頭來對衆人道:
“還有,今天的事别告訴老爺和夫人,我不想他們擔心。”
蕭喚月幾乎是一路小跑,才追上花梁燕的步子:“您看到我的信了?”
“嗯,這事比你想象中要嚴重,受害者也不止你一個。”
吃茶隻是蕭喚月編出來應付府裡人的借口,實際情況是眼下她們并沒功夫去吃茶,花梁燕走得很快,顯然有着明确的目的地,蕭喚月隻能一頭霧水地跟在她身後。
不知是不是因為練了那本内功心法的緣故,這麼一路跑下來,蕭喚月竟然一點兒也沒累,仍覺得體輕氣盈,連呼吸都沒亂。
倒引得花梁燕多看了她一眼。
“我鬥膽多問一句。”蕭喚月好奇道,“我們現在要去哪裡呢?”
“賭場。”
得了答案,蕭喚月不再多問。但她沒去過這種場所,心下難免有些忐忑。
在她看來那是個混亂的銷金窟,進去容易出來難,說不定私下還有些掏心掏肺的勾當——電視劇裡不都這樣演麼,錢不夠了就拿手腳心肝來換,榨幹賭客最後一點本錢。
她偷偷看了花梁燕一眼。這位監正大人常年生活在穆心山上,應該沒有什麼沾染不良嗜好的機會。她帶她去賭場,恐怕是有正事要辦。
花梁燕轉過一個又一個街口巷道,最後停在了一座三層閣樓前,這是十燕城裡最大的賭坊。她熟門熟路地推開門往裡進,回頭用視線催促蕭喚月跟上。
裡面人聲嘈雜,賭客衆多,人們吆五喝六的聲音嚷得蕭喚月耳朵疼。
郯國律法并不禁止女子出入賭坊,但蕭喚月看了一圈,女子還是占極少數。
歡呼聲中夾雜着輸家的哭喊,聽得蕭喚月心驚膽戰。她低下頭,幾乎是貼着花梁燕的腳後跟在走,同時視線緊緊追随着花梁燕垂落的的衣袍一角,生怕擁擠的人流将她們分開。
幸好花梁燕的體格傲視群雄,像撥開玉米杆那樣,輕而易舉地在人群中開出一條通道。
花梁燕穿過擁擠的大廳,來到内側一間裝潢富麗的單獨包房前。守門的夥計明顯認識花梁燕,點頭哈腰地向她打了一通招呼後,開門将她引入屋内。
“要不我在這兒等你。”蕭喚月站在門口躊躇不前。
花梁燕面無表情地轉過頭來,冷冷道:“進來。”
“......”
屋裡正中央擺了張桌子,兩名賭客一左一右,同樣的姿勢,身子前傾,目光緊緊注視着桌上的格盤。
右邊的賭客是個方臉短髯的中年男人,他見到花梁燕前來,注意力立馬從格盤上抽離,直起身子,用詢問的眼神看向她。
而左邊的賭客看起來年輕許多,尚未及冠,眉梢眼角盡是少年意氣,還帶着一絲勢在必得的興奮。
“擊馬!”少年大喊,歡呼道,“這下該我投骰子了。”
花梁燕看向右邊的中年男人,一言不發,後者已經明白了她的意思。男人點點頭,向花梁燕行了道禮,又對着賭桌左邊的少年抱拳躬身,随後麻利告退,走前還帶上了門。
“幹什麼啊!”少年不滿,“才玩到一半,怎麼就不玩了?我都快赢了。”
“該回去了。”花梁燕無視他的怒氣,平靜道,“陛下也該收一收心。”
“又不賭錢,玩玩兒而已。”少年滿不在乎道,“再說了你也知道,那些髒東西纏得我沒奈何,閉眼就得做噩夢,哪有心思管别的事。我不管,我就要待在外邊玩,不回去。”
花梁燕:“這次來找陛下,正是為了這件事。”
“什麼?”他恹恹地打了個哈欠,注意到旁邊局促不安的蕭喚月,“所以她是你找來解決問題的?她會捉鬼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