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芝功效過于強大,想要長回一雙眼睛的話,其實分食一點就夠用。
蕭喚月捧着那朵靈芝,小心翼翼掰下來一塊,放進嘴裡嚼巴嚼巴咽了。
言隐:“什麼感覺?”
“眼睛有點癢......”
“應該很快就會長出來了,這幾天還是先帶着白绫吧?新生的血肉很脆弱。”
“好。”她把剩下的靈芝遞還給他。
“給我幹什麼,自己留着呗。”
“眼睛都長回來了,多出來的當然要還給你。這東西很珍貴吧?來曆成謎,看來又與你的秘密有關。”
“話雖如此,可我拿着這東西也沒用,我又沒缺胳膊少腿的。”
“那......給那些瞎了的鎮民?不過我隻是提供思路啊,無論怎麼處理都取決于你。”
“聽起來是個辦法,就這麼做吧。”言隐渾不在意地揮了揮手,将靈芝扔給蕭喚月,好像讓她幫忙處理垃圾似的。
蕭喚月手忙腳亂地接住。
她想起言隐以前也說過類似的話——“我用不上這個”,然後轉頭就把那些“用不上”的東西送給别人。
嘴硬心軟?
系統播報:【檢測到攻略對象好感值波動,現好感度數值:63】
言隐:“?”
這幾日好感度升得挺頻繁啊。
難道這種東西也存在規律嗎,一旦達到某個臨界點,就會像開閘放洪一樣猛漲?
“對了。”他突然問道,“喝醉酒那天的事,你還記得嗎。”
“......不記得了。”蕭喚月别過頭去,“是你送我回來的吧,謝謝。”
丘山一行人在鎮上又多留了一日,架起棚,将靈芝熬成湯藥,贈予那些失去了眼睛都。
言隐對師兄師姐謊稱,這靈芝是從前一位長輩送給他的,沒想到能在這裡派上用場。
幸好提前跟蕭喚月對過口供,沒有露餡。縱使察覺到有不對勁的地方,路承蕊和昭意也隻能暫且接受這個說法。
但靈芝隻有一朵,失明的人卻有百來口,每人分到的份額少了,療效便會慢一些。不過這都是些無關緊要的細節了,隻要能複明,多等兩月又有什麼。
湯藥是免費的,可鎮民們都很自覺地帶來了一些東西當作答謝,錢财珍寶,文玩織品,甚至特色小吃......一股腦地堆在案上,說什麼也要讓言隐收下,最後他隻能将這些東西都收進乾坤袋。
蕭喚月、昭意和路承蕊那邊也收到了不少東西,一天下來,聽“謝謝”兩個字都快聽得耳朵起繭,臉也笑僵了。
“做好人好事真夠累的。”言隐悄悄同她說。
“是有點。”蕭喚月抱着一堆東西,“來,這些東西你也裝進袋裡。”
“送我?”
“嗯,本來就是你的功勞嘛。”
“湯藥是你們熬的。”
“但我眼睛是你治好的。”蕭喚月把東西塞給他,“這些都給你,反正我也隻是借花獻佛。”
言隐不置可否,看了一眼,忽然指着其中一種道:“止血丹?這不會也是他們送的吧。”
“哦......我自己添了點東西,但不多。你知道的,我是窮光蛋。”
不是蕭喚月有意低調,而是她真覺得自己沒有什麼能送出手的東西,隻能混着一起送了。
言隐把東西裝進乾坤袋裡,面無表情道:“行,我收了。”
總之,在鳳泉鎮的任務還算圓滿地結束了。由于蕭喚月的眼睛還沒有好徹底,大家沒有急着趕路,租了輛馬車,去往下一個目的地。
接下來的任務都挺輕松,大多是一些不成氣候的小妖在背後作怪,蕭喚月甚至沒有多少出手的機會,師兄師姐們已經利落地一劍封喉。
一月過去,她的眼睛完全好了,可以取下遮目的白绫。長出眼睛的過程不算太痛苦,但那種鑽心的癢實在令人難以忍受,重見光明的那一刻,她松了口氣。
視野良好,天空像是洗滌過一樣藍,鮮明的色彩沖擊着她的視網膜,漂亮的鳥兒停在樹梢上歪頭看她,陽光下有細小的塵屑飛舞。
從未意識到這個世界竟然如此可愛,蕭喚月心情極好,幹勁也十足。
接下來的路程就要順利許多,由于前方地勢複雜,他們在最近的驿站歸還了馬車,改而禦劍。雖然耗費靈力累了點,但這點程度對于蕭喚月來說已經不算什麼。
一路斬妖除魔,驅邪趕祟,她的戰鬥經驗正呈指數級增長。
值得一提的是,她還有了自己的本命寶劍,鍛器閣真的以眼睛為原材料打造出來了。
當仙鶴抓着一柄劍降落在她面前的時候,她差點沒敢去接。劍身通體漆黑,上面遍布着蜘蛛絲一樣的紋路,劍柄則是暗淡的金色,尾部帶有奇形怪狀的尖鈎,像是鳥類的喙。
比起劍修,這更像是魔修會用的劍,但師姐安慰她不要被刻闆印象約束,“我們劍修并不都是白衣飄飄仙氣凜然的,隻要好用就是好劍。”
聽起來很有道理,蕭喚月捧着那把劍,心裡終究還是興奮的,看這成色,一看就不是凡品!
她給它取名為“歸燕”。
劍身微微嗡鳴,像是認了主。這種級别的法器,可以直接收進丹田,戰鬥時在手中化現,多炫酷。
另外,宗主也給她回了信,說是并不認識東生這号人物,但當年的事的确頗有蹊跷,裡雲宮還在調查。
如果能查出來,那早該查出來了。
蕭喚月看見這話的時候就默認裡雲宮是在打太極,不過她已經與裡雲宮已經毫無瓜葛,他們不将她的事放在心上也正常,東生的事怕是要成為未解之謎。
為了鍛煉自己,也為了報答言隐,這一路上蕭喚月遇到什麼妖魔鬼怪都往前沖,将言隐護在身後,俨然一位稱職的随身保镖。
對此昭意有點看不過去,他覺得師妹對師弟有點關愛得過了頭。
他委婉道:“師妹,有時候也讓小隐多少有些參與感吧?”
蕭喚月:“怎麼能算是沒參與呢,隻不過他修煉的時間比我長,功力在我之上,等遇到棘手的大妖時,再推他出去打架也不遲,這些小怪,不如拿給我當經驗包用。”
昭意認為她在找借口,實則還是對言隐的保護欲在作祟,這樣不好,萬一習慣成自然,以後言隐遇事都往她身後縮怎麼辦?本來這位師弟做任務就沒什麼積極性,被她這樣護着,更是變本加厲了。
他心中不禁有些擔憂,想要再勸,又拿不出合适的理由。
“這樣似乎不妥......”
蕭喚月勾着言隐的肩膀,一副大姐大的氣勢:“很妥啊。”
言隐幽幽道:“師兄不會是覺得我太弱,拖了阿月的後腿吧?的确,阿月是給我面子才那樣說的,其實我......”
蕭喚月一把捂住他的嘴巴,壓低了聲音:“你亂說什麼。”
“逗逗他而已。”言隐不滿地移開目光。
昭意面上有些尴尬,這番話似乎把他隐秘的心思戳穿了一個洞,他當然不會覺得師弟拖後腿,但看見師妹總這樣護着又覺得不合适,從邀請蕭喚月上山到現在,她在他心裡始終是一個被保護者的定位,是要照拂幫忙的‘妹妹’。
但師妹說的話似乎也有道理,路上碰見的這些妖怪,還沒有棘手到解決不了的程度,與其被功力更強的言隐清理掉,不如拿給蕭喚月當經驗包。或許不該再把她當做脆弱的小花小草......總之,他陷入了糾結。
對于師弟師妹關系的突飛猛進,路承蕊則報以十分寬容的态度,私下同昭意讨論:
“沒什麼的,小年輕之間的事你我無需插手,再說了,師弟那個模樣确實很惹人憐愛,穿得漂漂亮亮往那一站,不要說小月了,連我也不舍得讓他幹粗活累活啊。”
“但我從來不會往你身後躲,而且你也很舍得讓我幹重活,為什麼?”昭意臉上似乎是真心實意的疑惑。
“呃,這個......各有各的相處方式啦。”路承蕊嬉笑着拍了他一巴掌,“别想太多了你,我看他倆處得挺好,沒發覺麼,師弟最近都不直呼師妹的名字了,叫她‘阿月’,這可是關系拉近的一個重要标志呢。”
到頭來,昭意不僅沒有被路承蕊開解,反而更加郁悶。她說師弟“惹人憐愛”是什麼意思?不舍得讓師弟幹重活卻總是指使他幹這幹那,這種區别對待又是因為什麼,他為何會感到有點微妙的不開心?
然而這情緒來得快去得也快,昭意很快就想通了,路承蕊之所以會指使他,是因為自己是“師兄”,夠強大夠可靠,足以與她并肩,所以她信任他的能力。
至于師弟師妹......好吧,路承蕊說得有道理,小年輕的事他少管,師妹覺得合适就行。
除去一些微不足道的小小摩擦,一行人的旅途還算順利。
遊曆了大半個郯國,這隻四人小隊被磨合得越發默契,連捉妖打怪時各自的走攻站位點都已半固定化,效率大大提升,不再是剛下山那會兒人齊心不齊的便宜散裝小分隊了。
尤其是蕭喚月和言隐,配合度簡直上了一個層階。他們常常有風餐露宿的時候,蕭喚月一擡下巴,言隐就知道去拾柴生火。
路過小溪時一條魚躍出水面露了頭,兩人一對視便立刻明白彼此的意思——今天的晚餐有着落了,你去還是我去?
偶爾言隐也會脫離隊伍單獨行動,畢竟還頂着鬼王的頭銜,不能對鬼界置之不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