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甯睜開眼睛,教室裡的光線偏暗,她才發現他不僅把門鎖了,甚至連厚重的窗簾也拉得整整齊齊的。
江徒水撩起眼皮,對她友好地彎起嘴角。
他的瞳孔顔色依舊呈現無悲無喜的淡灰色,仿若隔着一層灰白色的霧,韶甯突然看不懂‘江續’的眼神了。
韶甯擦擦嘴角,她别過頭,身體盡可能縮成一小團,以作無言的反抗。
幾縷碎發擋在她的眼睛前面,遮住了少許來自他的目光。“……有人敲門。”
“哦,”他不慎在意,滾燙的視線在韶甯周身掃了一圈。
韶甯渾身起了雞皮疙瘩。
對上江徒水的眼睛,她驟然想起,自己被抵在鏡子上時、鏡子裡透出來的視線。
在他注視中,她穿戴整齊的衣物像被無形的大手,一層一層被剝了下來,韶甯似乎變成了一條砧闆上的魚。
他居高臨下地看着搶到手的寶貝,眼神放肆露骨,心思昭然若揭。
“可是要開門的話,你不應該先放開我嗎?”
江徒水彎着唇,漫不經心的獵手在逗弄誤入領地的獵物。他俯身,和韶甯耳鬓厮磨,語言輕佻放蕩,“你夾到我的手了。”
韶甯如夢初醒,她松開腿,然後快速後退,整個人幾乎都退到了桌子上,逃離江徒水雙臂圈起來的那小塊地方。
韶甯的頭發在桌子上蹭亂了,幾根翹了起來。
她埋着頭,時而小心翼翼擡眼看江徒水。他眼神始終粘在她身上,若無旁人地擡起手,将帶着溫熱的指腹放在唇邊,輕輕咬下。
韶甯大腿内側好像被他咬了一口,心髒重重地加速跳起來,她把頭埋得更低,另一隻手不自覺地把裙擺一角往下拉,遮住腿部。
敲門的聲音消失了。
她不确定外面的人走沒走,也不确定面前這個和江續一模一樣、但是突然發瘋的色鬼會不會放她走。
不安的韶甯轉着眼珠,目光在放在桌邊闆凳上、半開的手提包上停留一瞬間。
——那是她的包,裡面放着手機。為了不影響老師和同學們上課,韶甯習慣性把手機調成震動模式。
剛才就是它在震動。此刻手機的屏幕亮起,露出來電人的備注,兩個字。
——江續。
“啊,”
韶甯發出一聲短促尖叫,她的視線才在來電人的備注上停留短短一秒鐘,恢複不久的視野天旋地轉,她整個人被江徒水輕輕松松地抗在肩頭。
過程持續時間極短,韶甯尚未有什麼不适的感覺,她的背已經抵上了木門。
門外人聽不見手機鈴聲,礙于魏阡的存在沒有用咒法,隻能隔着門問韶甯:“韶甯,你在裡面嗎?”
她才張開嘴,江徒水的食指抵在她唇前。“噓。”
他經曆了一場纏綿的深吻,吐氣濕熱,嗓音不複從前的清冽,聲音低而沙啞。“被他發現,我保不準會做出什麼更惡劣的事情。”
“不要被他發現哦。”
韶甯咬緊牙關,積着水的眼睛憤恨地盯着他,敢怒不敢言。
“對,就是這個表情。和他就隔着一扇門,會不會讓你更興奮?”
江徒水擡起她的下巴,大拇指指腹摩挲着韶甯臉上的軟肉。
他的表情告訴她,分明在興奮邊緣徘徊的是他自己,江徒水親了親韶甯的唇角,又去親她的額頭,“你和江續做過嗎?”
“不說話?難道隻親過?”他心情頗好地彎着眼睛,“那他好沒用。”
“你知道嗎,昨天你們——”
江徒水的聲音戛然而止,耀眼的陽光灑進教室,韶甯被刺得閉上眼睛。
摟住她腰的力道消失,韶甯還沒站穩,另一隻手把她拉到了身後。
韶甯睜眼,看見穿着白大褂的江續。
兩個江續,臉長得一模一樣,仿若一黑一白的雙生子。
“現在的小輩真是沒有教養,連師祖都敢打。”
江徒水無甚表情地擦去唇角的血液,目光又落到了韶甯身上。
他的臉上挨了江續一下,笑起來面部肌肉火辣的痛,不過江徒水想到江續感同身受,胸腔的郁氣倏爾消散。
他借力靠在牆壁上,雙手插兜,用尋常聊天的語氣,輕描淡寫地繼續和韶甯話家常。“你知道嗎?昨天你和他親得難舍難分的時候,我都有反應了。”
簡直不要臉。韶甯躲在江續身後,“他是你體内的陰神嗎?”
“對,”江續面色少有的暗沉,清俊的眉眼間壓着怒氣。“他說的話,沒有一句是真的。别理會。”
對面的江徒水看起來遊刃有餘得多。他一眼掃過緊緊依偎在一起的兩人,笑吟吟:“怎麼沒有真的?”
“我就知道你昨天晚上比我還難受,來,和她說說,你都夢見了什麼……”
江徒水的話被打斷,他偏頭,雙指間夾着一頁黃紙符,黃紙符無火自燃。他挑眉,“喲,惱羞成怒了。”
再待下去,遲早要出事。江續對睜着一雙好奇眼睛、一無所知的韶甯說:“你先走,有我在,他不會再跟着你。”
韶甯惴惴不安地看了江徒水,她毅然決然地拎起包,小跑着出教室,身影漸行漸遠。
“就這麼讓她走了。”江徒水不太滿意 ,他臉上的傷時不時刺痛一下,“這就是江家現在的教養?誰教你來打擾師祖的好事?”
江續修複被他強力破開的窗戶,清除法力痕迹,恢複原樣。“我不認橫刀奪愛的師祖。”
江徒水聽見了什麼不可思議的事,嗤笑,“什麼橫刀奪愛,問過正房魏阡了嗎?”
他拎起桌子上染灰的大衣,丢地上,它無火自燃,“都是奸夫,居然還有臉跟我說什麼橫刀奪愛。”
死了幾百年突然又複活的江徒水不可置信地‘啊?’了一聲,滿臉嫌棄,“你有毛病吧。”
被踩到尾巴的江續自然無話可說,他不善口才,今天找江徒水也不全然是來論高下的。
他記得最重要的事情,“等魏阡死了,他那副軀體由你處置,你變成我的樣子來搗什麼亂。”
“不要,看不上。你的這幅身體也就那樣,”江徒水再次露出嫌棄的表情,江續簡直難以想象自己會用這幅臉做出這個表情。
“和我的功法适配度很低,隻能恢複七層法力,不然也不會被小輩傷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