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吸了口氣,明美想起黑桃2最後的煉獄景象,還是發問....“你是誰?”
“Huge question”…女人在huge這個單詞上發音有些誇張,眼中帶笑看着明美,像在嘲笑她問了什麼一個哲學問題。
“黑桃2…是你幹的對吧?”
女人毫無所謂點點頭,順便向明美表示她有多享受晚餐。
“白蘭地…這是我的代号。”舉勺咬下一口餅皮的間隙女人突然這麼說,着實吓到了明美,“哦,我會說日語來着,不過不怎麼喜歡這個語言..反正英語你也聽得懂,對吧~”.
知道面前人也來自組織,明美渾身都有些顫栗。
“你估計沒怎麼聽過我,之前我一直都在C國活動….but I know you,那個科學家雪莉的姐姐,對吧?”
“你是來殺我的嗎?”作為黑桃2僥幸逃脫的人,她是來清理門戶?
白蘭地邊吃邊看了眼明美,“也許會呢。”
“…你為什麼也會來這裡?”
女人咀嚼的東西頓住,抿着嘴低垂了眼眉,好像觸動什麼傷心事…順時幾滴清淚從女人迷離的眼眸裡溢出,“They made me do it…Akemi…你知道我有多痛苦嗎…被逼着,做那些你不想做的,傷天害理的事情。”
女人眼眶濕潤,嗚咽着抽泣…一副可憐樣。
宮野明美冷臉看着眼前人的表演…二十來年夾在黑白兩道如履薄冰,她分辨得了一個人說謊的樣子。
“放屁”。她說。說完又重複了一遍。
這是在幹嘛?一個殺手,大晚上沒事幹,闖進别人的地盤要飯吃,還要做戲。她覺得可笑。
“Stupid words.”
白蘭地見明美不曾入套,瞬間變了臉色,喜笑顔開,像隻偷腥的小貓。
“回到你的問題,我為什麼會來這?當然是因為...組織太、太、太無聊了啊!”女人吐出‘boring’這個音節的時候近乎尖叫,像是真的厭惡到了極緻,然後歎了口氣,瞅了眼明美,“嘛,我本來覺得你也很boring…真的,你這種良善的人有股臭氣,像腐爛的洋蔥混着臭雞蛋...人性從基因上就是自私的,所謂的利他才是狗屁。”
明美懶得給這女的上什麼德育課程,更不想聽她扭曲Richard Dawkins的理論,所以隻是問她為什麼要找自己。
白蘭地玩味看了她一眼:“那個白頭發的男的告訴我了點有趣的事情,你...居然能去qiangjie?這才有意思。”
明美沉默,那個白發男人...想來估計是黑桃5和梅花4裡的那人,那個班長他們幫忙背着的崴腳男人。
“因為他,我才知道你跟這幾個jing察待在一起...”,想到什麼好玩的,白蘭地停了刀叉,靠在椅背,看好戲似的盯着明美,“你跟他們處得怎麼樣?”
“你還是沒回答我的問題。”明美說。
白蘭地定定盯着明美。“好女人做了壞事和壞女人做了壞事是不一樣的。”
“啊?”這人是在給她上什麼哲學思想課嘛?
“我之前在組織裡的的所作所為,死一千一萬次都不足惜,可但凡哪天我扶個老奶奶過馬路,世人也會覺得,嘛,這個‘反派’其實也是挺善良的...”,白蘭地口齒發出‘善良’這個詞的時候,舌根狠狠往喉嚨深度縮了一下,極為嫌惡的樣子,仿佛多一秒就要笑出聲來,“說不定還會叫我…天使呢啊哈哈哈哈哈。”
“反倒是你這種,好事做慣了的女人,一點點的惡就會永久把你釘死在恥辱柱上,不得翻身。”
她說得沒錯,明美無心管這些,死都死了,所謂的身後名她不在意…“所以呢?和你有什麼關系?”
白蘭地起身,雙手撐桌,靠近明美,太近了,她的氣息打在明美臉上...木調的香水味,像羅馬軍團的百夫長蓄勢待發...
“我想要你...到我的領域裡來啊...Gin那個男人有句話是對的,黑色和白色在一起隻能是黑色,所以你也快些…到這個黑色的領域裡來…”
這話聽着耳熟,赤井秀一也經常領域長領域短的,有一次藏在夾克内的什麼東西被她摸到,正想拿出來的時候,他锢住她的手,仗着身高優勢把她抵在牆邊,說“這是你不能進的領域,不要再往前了,Akemi…”真是的,很久之後他才知道,宮野明美早就深深踏入他的領域裡了。
但是,眼前這個代号叫白蘭地的女人,看着很有psychopath瘋瘋癫癫的樣子,她和她才見兩次,第一次莫名其妙給她發型建議,第二次更是不知所雲。
白蘭地見明美有些出神,覺得說些什麼激她一下為好。
“喂,你覺得,按照組織的作風,你死之後,他們...會怎麼對你妹妹?”白蘭地歪頭,輕輕吐氣在明美的耳垂,目視明美後方,“我要是Rum他們,你妹妹要是因為你的死,敢動了一絲一毫違抗的心思,我絕對會把她關進毒氣室裡,好好得折...”
這番實實在在觸了明美逆鱗,明美暴起,拿刀刺向對方。
不過...白蘭地一擺手的工夫,明美就又被按在牆上動彈不得,刀被奪走,尖端抵着自己的喉嚨。
“It’s worse when I push it through slowly. Don’t make me”,她說。
明美粗喘着氣,任她聰慧、任她機敏,在懸殊的武力面前隻得乖乖繳械。
白蘭地專注盯着明美,面前被她掐着的女人脖頸處的曲線很是好看,鼻梁很高,皮膚細膩,日英混血的樣貌細看之下極為精緻…身材也是很好呢,白蘭地貼明美貼得過了,能感受到明美胸前的柔軟起伏...但她最喜l的還是宮野明美的眼睛,溫藍的眸子蘸了水汽,像山中岚霧,受驚的女人像頭小鹿,但還是很不服輸的樣子,看着...更想讓人欺負了。
“Now…tell me, how did you find out? 那個FBI的身份?”
“他在溫泉前和你坦白的時候...我恰好在霓虹呢...那時候的你,說什麼‘你不說我就不知道’的樣子,特别特别的無聊。”
“不過,能犯下qiangjie大案的你,眼睜睜送别人去si的你...我真的很好奇。”白蘭地說到興奮處,聲音都有些顫抖,“你到底是怎麼發現的?不會那麼簡單…對吧?”
“就是感覺出來的啊...你和一個人相處這麼久,就是能覺察到。”
白蘭地搖頭表示不滿。
“我說他是個好人你信嗎?他太禮貌了...他的責任感...對女性的尊重...潛意識對‘不能傷及無辜’的重視...和組織裡的人不一樣。”
“不夠。”白蘭地說。
明美覺得無語極了,不想這時樓下傳來鑰匙轉門聲響。
是松田他們回來了?!
明美驚恐看着白蘭地,後者不為所動,反倒興味更濃。“你要是不告訴我,我可不介意和他們打起來哦...”
雖然明美不覺得警校一行人的武力制服不了白蘭地,可她不想再連累jing察一次,更不想看到有可能的傷亡。
“Akemi?你在樓上嗎?”
是娜塔莉!
糟糕,怎麼隻有她?
白蘭地挑眉,看着小鹿越發着急的樣子很是得意。
見她一點沒有放手的意思,明美情急之下隻得告訴她真相。
“我問志保拿了藥!!!”
白蘭地示意她繼續。
“我問志保拿了一種類似吐真劑的東西!和酒混在一起吃下去,情迷意亂,能問出來一些實話!”
“然後呢。”白蘭地既興奮又怔怔的。
“我趁他本來就喝醉了的時候喂了他,他沒說自己是Fxx,但是那天晚上他說的很多事情和他平日裡告訴我的不一樣!”...比如他的兄弟會聯系他,不是他說的孤身一人…比如他從前兼職的地方在華盛頓,不在東京…比如他似乎對父親行蹤有執念,不像他表示過的父母早亡…
宮野明美或許再也不會知道那個男人會把她放在心上...銘記于心。
從她的視角,從來是苦而不得。
不久的将來等她知道那一層親緣關系後,這把故劍也隻會插得更深。
“我怎麼會讓一個立場不明的人危及我們姐妹!!既然他是卧底,那他就可能消滅組織不是嗎??”
她終于把這話說了出來…承認她的愛意并不純粹。
她愛他,也更信他。
她堅信如媽媽所說,銀色子彈是正義的化身,會帶她沖破一切黑暗迷霧。
她是愛慘了他,但也有私心…這份私心也不全是她的妹妹,或許白蘭地是對的,Richard Dawkins某種程度上也是對的,基因都是自私的…即使是小時候說“大家的夢想都實現就好了”的宮野明美,也有她的自私。她也想逃…當然想啊…
她有她自己的夢想。她想去實現那些願望,她的桃花源在巴黎的盧浮,在海牙的莫瑞泰斯,在格拉納達的阿爾罕布拉宮,在巴塞羅那的聖家堂,在弗洛倫薩的烏菲茲…在梵蒂岡,在雅典,在羅瓦涅米,在阿克雷裡,在阿姆斯特丹,在倫敦和很多很多其他的地方…她的夢可能是鑽研Fine Art的教授,不是在米花支行…不過組織不許她這樣的敏感成員脫離掌控罷了。
為着她自己,她也盼着赤井秀一搗毀組織,予她自由…
身份暴露後的那兩年組織裡嘲弄宮野明美的聲音甚嚣塵上,都說她被男人利用,可她何嘗不曾利用過他呢?包括最後的簡訊也是…“愧疚是抓住男人心腸的痛點”,她深谙此道,即使那封信裡字字泣血,都是真心話。
所以她無論如何都不會怪罪赤井秀一半分,即使遍體鱗傷…
當她低聲吼出那句,白蘭地終是滿意放開她,同時上樓的娜塔莉與二人正好對上。
“Hi~”,這句問候被白蘭地說得誇張,她轉瞬變了口音,從原先一闆一眼的英腔變成valley girl,“You must be Natari right~”
“啊...忘拿了點東西,我回來取。”娜塔莉見眼前陌生面孔和明美驚魂未定的樣子,有些怔愣。
“We’ve had a GREAT time!”,白蘭地一邊往外走,一邊回頭和明美告别,“That was DELICIOUS,Akemi~”,消失在了樓梯盡頭。
也不知道delicious形容的是飯菜還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