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9點】
“我們真的就是聊天,把一切都說開了。”宮野明美很汗顔,眼前極度失望的庫拉索和娜塔莉扶額喟歎,幾秒前八卦燃燒的火焰瞬間被水澆滅,隻剩她們怅然對望。
“你好歹身上也留着英國人的血吧。”娜塔莉嘴角緩緩垮下,“你倆多大了?”
“還沒到時候吧。”明美把包裡行李一件件翻出來,順便将泳衣丢給在瑜伽球上的庫拉索。
“什麼時候算‘到時候’?”
“哎呀,不是現在吧。”
“我看你就想吊着人家。”娜塔莉單腿踩在普拉提小海豚上鍛煉平衡,顫顫悠悠說。
“我哪裡吊着他了?!我不是,我不是......沒想清楚嗎?”明美驚怒。
“你不給明确答應或者拒絕,是在吊着他。”庫拉索低低贊同。
“那你還吊着愛爾蘭呢!誰看不出來啊。”明美着實有點氣急,也不知道這份急切從何而來。
庫拉索吓得從瑜伽球上滑下來。“誰要吊着他啊?!我早拒絕了好嗎!”
“但是人家還挺锲而不舍的呢,嘿嘿。”娜塔莉偷笑得很大聲。
“娜塔莉來間女士,咱都在這破地方了能不這麼戀愛腦嗎?不是誰都想像你使喚伊達一樣讓他幹這幹那的。”庫拉索顯然不願聊這茬。
“我哪裡戀愛腦了?”娜塔莉着實震驚,“還有,我哪裡使喚wataru(航)幹這幹那了?”
“你确實挺戀愛腦的。”明美說。
“??”娜塔莉氣急,“那你呢?你不戀愛腦嗎?當時以為那個什麼赤什麼一死了之後,你那副樣子給誰看啊。”
“喂喂,娜塔莉你過分了啊。”庫拉索說。
明美難以置信看着娜塔莉:“......我再怎麼樣也不至于殉情好麼?”
“宮野明美!”娜塔莉尖叫出聲。
明美摔門而去。但在下一秒又折返,死死抱住娜塔莉。
“對不起。”
先道歉的人總是更有勇氣一點,對吧?
“嗚......我再也不想和你講話了。”娜塔莉哭得像隻刺猬,“我要給你試卷上全打叉。”
“不行啊,我是混血,英語考試全是滿分的,你得給我卷子上全打圈圈才行,來間老師。”
“不要叫我來間(くらま)!和汽車(くるま)是一個意思,伊達他去世就是因為汽車!我爸爸媽媽也是!”
“我知道了,伊達老師,這樣叫你好了吧?”二十五六歲左右女性的軀體精緻美好,相擁在一起将微醺的成熟香氣攬進彼此懷裡。
“喂喂,所以剛才是怎麼吵起來的呢?”庫拉索不太自然地加入抱抱大賽,“我之前沒什麼朋友。你們兩個是我很難得的朋友,不能随便吵架哦。”
“诶......最近怎麼都沒看見軒尼詩?”
“在外頭晃吧。”
Oasis提示音很不是時候地響起:
——“早上好,今晚デートの夜(約會之夜)的獎勵者是1107房間的伊森本堂先生,請在今晚17點到大廳公布你的另一半人選。以上。”
一陣沉默。
“怎麼不是你啊?”娜塔莉問明美。
“可能本堂先生之前集牌的點數累積起來多吧。我‘來’得晚。”明美說。
“那你這時機又不對了。”庫拉索說,“本來今天是你的話,你可以主動選擇他的。”
明美長長歎了口氣,靠在瑜伽球上。“他像一塊香氣撲鼻的蛋糕,放在那裡,包裝很精美,完全透明,能清楚看見裡面的餡料有多美味。身份、姓名、人格、品性,一切一切都很清楚,真真實實的。可是,有那麼多人看着,我不敢隻是胡亂地去吃,總覺得應該穿上更好看的衣服,配上Vera Wang的刀叉盤子,才能有資格去拆開包裝吧。”
“随你便吧,愛吃甜食說明你缺鎂了,多吃菠菜。”庫拉索抽走瑜伽球,悠悠道。
“你不能這麼安慰朋友,要情緒價值!”明美抱怨。
“我們都看煩了,反正明天總該輪到你選了,我們就看着你選誰,提前說好,不許選我和庫拉索,選的話再也不和你講話了。”娜塔莉堅決貫徹不和人講話的主義。
……
【下午1點】
明美見到了諸伏景光。
酒廳半暗,厚窗簾隔住外界光影,吧台杯碰聲隐隐。他坐在右側小桌後面的高腳椅上,椅子對他的身高來說矮了點,所以他一腿踩實地面,一腿曲架椅欄,指尖飛快敲擊鍵盤;屏幕藍光在他臉上若隐若現,顯得臉龐更是清隽,電腦一旁有杯黑色飲料散出苦香,再一旁紙盒裡頭估計是沙拉類的輕食。
“在幹嘛?”
見來人是她,諸伏挑眉笑了笑,停下打字的動作吃了口生菜。
“我在寫日記。”
“哈?”明美湊過去看,果然文檔裡是密密麻麻的字。明美擋住嘴巴,試圖抵擋誘惑。
“你别說出來。”諸伏試圖阻攔。
“正經人誰寫日記啊?”明美抵擋失敗。
景光作認輸狀。“記錄下來也還不錯吧。以前卧底的時候最怕留痕,一點點痕迹都要狠狠抹去,現在這裡發生的事情很有趣不是嗎,留下點痕迹吧。”
明美點點頭。轉頭看向那杯啤酒。“喝的什麼?”
“吉尼斯黑啤。太苦了,你估計不會喜歡。”景光打了最後兩個字,然後蓋上電腦,端起沙拉碗看向明美,“你要是早來5分鐘,還能吃到葡萄,龍田那個小孩早上給松田送過來的。”
明美看到啤酒旁邊确實有幾枝果梗,零星放在那。
“啊,不過,某人昨天都吃到西番蓮和荔枝了,哪裡還會在乎葡萄啊。”景光笑意加深,“恭喜啊。”
“他說了什麼?”明美笑着低頭問。
“就說把一切聊清楚了。”諸伏景光的語氣聽起來似乎有些惋惜,“你有什麼不同版本要補充的嗎?”
明美搖頭。
“妮娜現在估計在找松田聊。”景光轉了轉眼珠,“我該讓你知道嗎?就當是窗外一隻小鳥告訴你的,不是我讓你知道的。”
明美笑着聳聳肩:“沒關系,這是他的事情,不是我的。”
“可惜今天不是你選呢。”
“本堂先生會選誰呢?”
“大概率是萩原吧,像帶着孩子去享受一樣。”
明美突然想起什麼。“說起來,景光你還記得黑桃10回來之後,我睡夢中有喊過什麼名字嗎?萩原上次直接點出了遊戲中我很在乎人的名字,說是我在夢裡喊過。”
景光思索一陣。“我去照看你的時候,你睡得很沉很沉,沒有喊過什麼。但......萩原也去幫你過,可能他去的時候你喊了什麼吧。還好嗎?”
“沒事,我可能想多了。”
“說起來,上次世正(軒尼詩)和我說,Oasis的領頭可能有同僚的存在,你有什麼頭緒嗎?”
“他那幫手下不算同僚嗎?”
“我也覺得奇怪。除非,還有什麼其他勢力存在......”
吉尼斯黑啤酒随着不穩的桌面輕顫,液面翻出一抹泡沫絨邊,仿佛有人暗自撥弄那沉黑色漿液,讓人一瞬間心神未甯。遠處吧台傳來玻璃相碰的脆聲,與空氣中漫出的微苦酒香一起,在半截窗簾後回蕩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