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估計就是我們幾個來選了,萩原一定會選松田,娜塔莉和伊達不用說也是互選,那麼,Hiro,你會選誰呢?”明美突然想起很久之前諸伏景光是怎麼試探她的,突然想試探回去。
“壓力怎麼給我了?”諸伏笑出聲,“嘛,本來我說我選你也不是不行,但是現在松田的拳頭可不好受呐。”
“你會選誰嘛?Hiro歐巴?”明美笑得意味深長。
“我當你哥哥也不是不行。來告訴我,你會選誰呢?妹ちゃん(妹妹醬)?”景光回擊。
“我是姐姐才對。你看你有哥哥,所以你是弟弟,來叫聲姐姐聽聽。”
“哈?我比你大4歲诶......”
【傍晚17點】
伊森本堂選擇了萩原研二,這并不讓人意外。
黃昏餘光落在6層的外接陽台,那裡見過諸伏景光為明美削蘋果,也容松田陣平偶爾抽煙放空。
大概是回房的路上,宮野明美透過層層玻璃瞧見黑色身影,猶豫片刻,轉頭的瞬間又像是自暴自棄,她終究走過去,不管時機對不對,也不管頸上舒不舒服。
腳步聲輕壓廊道,他回頭看是她,轉而将煙掐滅,骨節分明的手指蹭了一下欄杆上的霜痕,随即擡頭望向明美,眼神是柔和而深邃的。
天空被染成一片金橙與灰藍交織,從遙遠的地平線一直映照到陽台上的兩人,影子重疊在一塊,光影和記憶也疊在一塊,小時愛吃的薄荷橙子夾心冰棍的味道浮起來,帶回黑桃10最後時刻警衛無神的眼睛。他在看嗎?
風吹起明美的衣擺,她伸手壓住,松田順勢靠近,微微側身,擋住了風。
“我想起來了。我看過摩天輪爆炸的報道。”明美說。
那個時候她才22歲,大學畢業,偷偷拿到英國和意大利最好的藝術史碩士錄取,但在組織的鐵掌落下之前她自己就拒絕了,那時候她還在疲于應付什麼,疲于期待什麼,所以乖乖地,在組織允許的任務裡,挑了銀行這類容易給組織撈金的地方。
新聞彈出來,她也隻是和芸芸衆生一般,在數不清的碎片式信息裡匆匆一瞥,“一名負責拆除□□的警察執行公務不幸殉職”的字樣不會留痕許久。
“是怎麼說的?那個報道。”他的聲音似乎總是漫不經心一點,似乎一切都了然于心。MILD SEVEN的焦香不曾散盡,清冷的空氣裡還雜着隐隐金屬味。
“......沒有點出你的名字,但是很多人都在感歎。”
松田笑了。“很小氣吧,警視廳那幫家夥。”
他靠在欄杆上,身體微微前傾,随意的姿态因光影顯得更加修長挺拔,如同冬日裡的孤松;黑曜石般的卷發被光線輕撫,側臉被夕陽勾勒出溫暖的輪廓。
明美沒有說話,隻是努力更睜大些眼睛,去看遠處的城市沿線和東京塔;暖金光芒帶來灼熱感,像身側男人的體溫和呼吸一樣。
“南大離警校不遠,我們大學的時候總該見一面。見過嗎?”松田說。
明美笑着和他對視:“沒有,一定沒有。”
“你怎麼這麼确定?我覺得總會見過的吧,京王線多磨站附近的咖啡店,SWEET BAKERY Pa Pain這家的蜜瓜包很出名。”他說話時候襯衫領口是略微解開的,線條分明的鎖骨清晰可見,寒風吹過時,他擡手整理衣領的動作又自然又幹脆。
“肯定沒有見過,我不愛吃蜜瓜包......”明美注視着他的眼睛,聲音越來越小,對視久了連他的輪廓也模糊了,被光影揉碎,眼前一瞬隻剩下他的眼睛;那雙眼睛透過她看向什麼更遠的地方,卻又害怕看得太遠會變成無法承受的清晰——她也想挪開視線,卻像被吸住了一樣,再也找不到别處可以落腳。
夕陽是暧昧無聲的共謀者,眼睫的微顫在無聲邀請。
“我們該見的。”松田說。
宮野明美鬼使神差吻了上去。唇相碰的刹那,煙草餘味混雜些許暖香,甜而恍惚。松田微微一滞,輕吐一口氣,唇意随之更深,要将所有猶疑都熨平在這悸動裡。
——“松田大哥!!”
這一聲吓得二人似蝦米一般彈開,低頭掩飾。
松田陣平用從來最兇狠的目光看向來人——是龍田和奧列格,還有兩小隻女性朋友跟在旁邊。
俗話說有卧龍的地方就必有鳳雛,這次是卧龍鳳雛還帶着一窩崽來了。
對自己打破了什麼毫不知情的奧列格操着俄式日語,一把架住松田,說自己烤了俄式布林餅要給他嘗嘗。
拳頭松開又攥緊,松田看向一旁整理完頭發已經看着像個“人”樣的宮野明美,咬了咬唇。
“這兩位是?”明美看向另外兩個小姑娘,其中一個看着很面熟,似乎是許久之前舞會時候問她媽媽存物的姑娘。
“叫我奈奈就好。”面熟的女孩子說;她梳着齊劉海,看起來和尋常大學生的樣子一般無二。說完奈奈又指了指旁邊,“小桃,我朋友。”
名叫小桃的女孩子也是類似的打扮,隻是她看向松田和明美的眼神多有打量,掩飾得并不高明,在二人面前一覽無餘。
“請多指教。”
匆忙介紹一番,松田給明美使了個眼神示意,明美心領神會——但是沒管松田先逃了。
松田陣平無奈挑眉。
“松田警官和宮野小姐的事我們都知道呢。”奈奈說。
“啊?是嗎?”松田淡淡應付。
“黑桃10那樣的遊戲,之前也遇到過的,但是據說參加的人無一生還呢,松田警官知道是為什麼嗎?”奈奈看似純真無邪,可話裡話外透着難以揣度的深意。
“為什麼?”松田莫名有些在意。
“因為,在你們之前,從來沒有人在黑桃10裡面拿過補給呐。”
……
【晚上20點】
應付完幾人的松田陣平回到5層,經過活動室,聽着挺熱鬧,他進去喝了杯水。
Hagi不在,裡頭諸伏、伊達、娜塔莉和庫拉索正湊一桌打牌,看起來在打24點,不缺人。
但是——諸伏景光你手裡出的什麼牌?一張Q一張K你确定在玩24點嗎?就算Q當12,K當13,兩張牌加一起都爆了你們幾個叫什麼好呢?
也不知道景光這怎麼當的卧底。太拙劣了,這幫人。
松田搖頭離開,不管後方做作的聲音。
經過503,門縫裡台燈的光線突然出現,松田沒多思考便推門而入;門果然沒鎖。
“呀,布林餅好吃嗎?”
他瞧見宮野明美懶洋洋裹在被窩裡,坐起來看着他。
“我給你帶了顆葡萄。”他說。
一顆青葡萄安靜伏在松田手心,皮面泛出透明的光澤,仿佛含着一汪清涼汁水。
明美張張嘴示意。松田很自然喂她。
她腮幫子鼓起一側,唇邊染上一點笑意。果皮被咬破時,他聽見輕脆的響動,汁水滑過她的唇腔,舌尖掠過,不急不緩地舔去甜蜜。
“都被你握鹹了。”她含糊不清地說。
松田俯身吻住。片刻後他說:“哪裡鹹了?挺甜的。”
……
松田睜眼時,晨光還帶着微涼,他睡得比平時沉。均勻的呼吸聲在耳邊起伏,他看見她頗為熟悉的睡顔,這次雪媚娘沒有去泥地裡打滾,而是溫香暗繞。
“你像隻小鹿。”等她醒來,松田這麼說。
“......”明美隻是定定看着他,淩亂的被衾間她還有點懵,“你才是小鹿好嗎?不是,你就是小孩子。”
“哈?我比你大四歲好麼?”
“就是小孩,叫聲姐姐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