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 house always wins. —— 賭場的赢家永遠是莊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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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着各種各樣的理由,幾人默默接受了花牌存在的可能性,藏起了鬼牌并不打算讓Oasis知道,隻覺末路之難,終點忽被拉遠的疲倦。
知道鬼牌的這幾人裡,要是最後真的隻能複活一個人,那估計是你推我我推你,以牌為中心以台球杆為半徑光速向後退,最有可能被強行“複活”的,可能是澤田弘樹。
也不是幾個人自大——他們在Oasis,或者說這個彌留的國度,總令人追随。可能是普拉米亞勢力的鏟除,也可能是他們從不挑起争端、但有争端絕對鎮服的行事姿态。
但最可能的,娜塔莉想,一定是他們身上共通的……“利他”,他們每一個似乎都可以為了什麼放棄自己的生命和利益,不論這應不應該,總和世人争破了頭的“利己”完全相反,的确安穩人心。
似乎有什麼人乘電梯上來,娜塔莉坐在房間裡也能感受到隐約動靜,像是大樓輕了輕嗓子。
透過貓眼看到經過的人是宮野明美,娜塔莉開門。
“你還好嗎?”
“還可以。”
單薄的身影被光暈鑲邊,仿佛隔着一道不染塵埃的屏障,娜塔莉視線往下滑,停在明美微微鼓起的外套口袋,木雕的形狀隐約浮現。
“......我想去教堂一趟,景光說可以叫上他,你一起嗎?”
明美想了想點頭說好。所以一起找到諸伏,往禱告之地去。
娜塔莉知道明美和諸伏都是不信教的,但加缪說,這不意味着人會在上帝的問題上無動于衷,要感謝神、拜托神的事情有很多。
木屋之後,宮野明美和諸伏景光不過幾天便歸來,調整得出奇迅速,仿佛沙礫般的記憶仿佛隻是風暴餘波,被迅速抹平在時間表面。
“啊,說起來,明美你媽媽叫什麼呀?”
“艾蓮娜,或者Elena。”明美笑着回應,前幾天她剛和景光和麻生幾人聊起過,因此和景光對視笑了下。
“诶,好像在哪裡聽過。”娜塔莉若有所思。
下午時分,空氣裡浮着極淡一層日光,什麼也遮蓋不了。幾人剛走過廳堂轉角,鼻端便闖進Oasis那股濃郁的香水,直往喉口鑽,也給娜塔莉的思緒增味。光斑穿過窗棂,拖長在地闆,樓梯後方暗影裡突然探出一隻手,扯住明美的手腕。
怔神半秒,明美定睛辨認,是之前在陽台與松田碰面時見過的小桃與奈奈。
奈奈和上次一般紮着馬尾,模樣很是素淨清秀,但她的聲線卻顯得急促了:“明美姐姐,能不能跟我們去泳池邊的花園一下?有事想請你幫忙。”
明美放緩呼吸,略顯躊躇,她看了眼身邊的景光和娜塔莉,二人隻用目光示意,等她決定。明美擡頭,視線與奈奈相撞,頓了一下,淡聲道:“現在恐怕不方便,我正要和朋友們去教堂,等我回來再說可以嗎?”不想小桃神色慌亂,指尖不住搓着衣料,一副十萬火急的模樣。
似不忍拒絕,明美又補上一句:“真的有難處的話,不妨找諸伏哦,他是警察。”她朝諸伏微偏腦袋。
奈奈神情倏地緊繃,唇角抖了下:“對不起,我們不相信警察……我爸爸當年就是被刑訊逼供,去冤枉坐牢的。”
香水味仍在口腔萦繞,沉悶又清晰,為這忽然而來的尴尬與秘密打上記憶的烙印。
最後景光和娜塔莉先去教堂,明美說去去就來和他們會和。
“诶,我們不去泳池嗎?”明美發覺小桃和奈奈隻是将她拉進樓梯後方的監控死角。陰涼潮氣混着灰塵味直往喉頭竄,小桃塞了某樣硬物進明美口袋,“拜托了!明美姐姐!” 小桃的口型一張一合,似乎是“救救我”?
不等她反應,前方光線處突然信步走來一個人影,明美有種極其不安的熟悉感。是白蘭地。
那人面帶微笑漫不經心從光中走來。“Hi~Akemi。”就這麼不緊不慢輕描淡寫一句,全然不顧上次見面時候到底發生了什麼,仿佛隻是出來赴約的普通同窗。白蘭地穿着松垮的灰西裝,學院風格的白毛衣随意打結挂在胸前,懶散的模樣讓心頭火氣蹿起,明美一拳直揮過去,砸在那副懶洋洋面孔上。
小桃、奈奈見勢不妙,先一步匆匆離去,腳步回響在半空。明美仍與白蘭地糾纏,拳風呼呼作響。“嘿!是我把你媽媽的禮物帶給你的,好嗎?!”白蘭地側身躲過幾下,語氣輕狂。話未落地,明美抓準空隙,一拳狠狠砸中她鼻梁。
白蘭地悶哼,捂住鼻子,眼裡翻出怒火,猛力将明美頂撞到牆面,力道兇狠,如初見時那般悶烈。她喘着氣:“你搞清楚,要不是我,你很早之前就沒命了!”牆上傳來震蕩,回音消失在燈光幽暗處,空氣中血腥混雜着緊張,凝住了廳堂的每一絲聲響。
對峙突然被從遠方急匆匆跑回來的諸伏景光打斷,他一把将白蘭地推遠,将明美護在身後。“雖然不清楚為什麼你還能來這裡,但,離我們遠點。”諸伏說得很不客氣。要是平時白蘭地可能真的會和諸伏打起來,但這次她難得沒有接腔,轉身離開。
燈光微搖,等明美的視線再次和景光對上時,她覺心髒仿佛被利器刺了一下。那是恍惚與蒼涼的déjà-vu,也叫似曾相識。很久很久之前,仿佛夢中出現過的畫面,在此刻與諸伏景光薄荷色的瞳孔染在一起——那是維米爾的畫作《情書》。熟悉得讓人心慌,她一定預先見過此刻的場景,隻知道這是淬了毒的夢,她不敢碰的。
諸伏景光微垂眼睑,神色中是明美不曾見過的遲疑與......悲哀?他終于說:“有件事我不敢确定,跟我去看看吧。”
【片刻之前】
“艾蓮娜……Elena……啊我想起來了!”娜塔莉拉着景光跑向小教堂主祭壇右側的小桌子,小心翼翼掀開白色的桌布,引着諸伏一起蹲下看桌子背面那密密麻麻的刻字,“Hiro你看那個!Dedicated to Family Sera(謹獻給世良一家)下面!Elena Sera(世良艾蓮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