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笙歎息:“庶府太遠了,不能日日見君上,着實叫我心焦。”
宰的手從他的脖頸來到了他的唇邊:“寡人身邊的小尹也要告老了,你來曲宮替了他吧。”小尹就是内宮小臣的總管。玉笙聽了這話,吻着他的掌心,笑道:“那真是太好了。”
他主動攀住了他的肩膀。
正是:交恩好之款固,接情愛之分深
事後,宰随口道:“寡人許諾司巫五匹絲帛,你明日替寡人送去,也讓衆人看看。”
玉笙戲谑道:“司巫服侍的可好?”
宰覺得有些沒面子,說:“你走吧。”
玉笙微微一愣,沒說什麼,就起身走了,宰見他直接走,想起雨姚臨走前還給自己行大禮,又想起玉笙的風情,心裡暗道:“雖為尤物,卻不知禮法,可見事難兩全。”他胡思亂想了一陣,将玉笙雨姚都丢開手,拿出書簡細看。
第二日,玉笙果然開庶府,取了五匹上好的雪花絲帛,命白鹭抱着,往舞雩衙去了。
玉笙生的好,縱然臉上有傷,依然是衆人的焦點,更何況五匹絲帛不是小數,故而舞雩衙裡有些臉面的都上前攀談。
玉笙一一問好,并不冷落任何一人,不過逢人就問:“司巫在何處?君上有賞。”
衆人忙不疊指路,“司巫在莼堂看典籍并演練祝禱”,倚熏更是自告奮勇要為玉笙帶路,玉笙含笑擺手,帶着白鹭往莼堂去了。
莼堂外頭,霜池蹲在地上撥土玩兒,見了玉笙,她滿臉通紅的迎上來,玉笙微笑說明來意,霜池忙不疊進去通傳,好一會兒,獻芹走了出來,請玉笙進去。
玉笙帶着白鹭,慢慢走了進去,雨姚如之前一般,與他見禮,分賓主坐下,他讓白鹭放下絲帛,又把話再說了一遍,雨姚跪下對着曲宮的方向叩首謝恩,然後才站了起來,客氣的對玉笙道:“多謝。”
玉笙微笑,并沒有要走的意思。
雨姚看了他一會,對獻芹說:“聽說廚下今日到了很好的木瓜,你與霜池一齊去取些來吧。”
玉笙挑了挑眉,笑說:“多謝司巫盛情,讓白鹭一起去幫忙吧。”
白鹭立即起身,走到獻芹身旁:“姐姐指路。”
獻芹沒理會白鹭,而是意味深長的看了玉笙一眼,帶着霜池走了,白鹭跟在她們身後,十分體貼的把莼堂給關上了門。
這樣的場景與之前那場輕薄何其相似,隻不過雨姚臉上少了幾分客氣,多了幾分冷淡。
玉笙笑着說:“司巫撇開旁人,必定有話對我說,怎麼現在又不說了呢?”
雨姚淡淡的說:“我以為是小臣有話要說與我。”
玉笙道:“我已不是小臣了,蒙君上拔擢,忝居内宮小尹之位。”
雨姚眼底的驚詫一閃而過,很快又歸為冷淡:“賀小尹高遷。”
玉笙笑着說:“司巫前途光明,日後你我便要同侍君上,若是心懷怨怼,反而不美,故而我來與司巫冰釋前嫌。”
雨姚彬彬有禮的說:“請指教。”
玉笙臉上的神情轉為歉疚:“之前冒犯,非我本意,原是夫人進言,說司巫一人殺了野豚,身手了得,恐怕是外國細作,故而君上命我試探一二,司巫果然是柔脆弱女,我已與君上說明,司巫可高枕無憂矣。”
雨姚臉上露出震驚之色。
這正是玉笙想要的效果,他誠懇的叮囑說:“君上忌諱内宮外廷互通消息,此事你知道便可,倘若外洩,你我皆無下場。”
雨姚點了點頭。
玉笙又說:“内外有别,司巫可知殺豚之事如何傳到夫人耳中?”
雨姚沉吟片刻,問:“莫非有人誣告于我?”
玉笙道:“我也是如此以為,必為司巫察訪。”
雨姚客氣的道謝。
說到這兒,又是一陣沉默,可巧獻芹領着霜池白鹭拿了木瓜過來,雨姚挑了一個,親手拿着走到玉笙面前,笑道:“這木瓜的味道甚好,小尹嘗一嘗吧。”
玉笙見那木瓜并未削皮,便說:“尋個膳夫來收拾才好。”
雨姚淡淡一笑,從袖子裡取出一柄極為鋒銳的小刀,手起刀落,隻一下,便把那木瓜一分為二了!
獻芹等人都吓住了,雨姚看着玉笙的眼睛,慢慢的說:“小尹請用。”
玉笙愕然片刻,神情恢複從容,他伸出手,似乎要拿木瓜,下一刻,就猛的扣住了她握刀的手,另一隻手奪過小刀,随手一甩,那小刀筆直的甩出莼堂,不偏不倚,紮在庭院中的一棵大樹上,入木三分!
雨姚有些驚慌,耳邊卻響起玉笙的喟歎:“難怪司巫願與我獨處,原來有所依仗,這般敲山震虎,倒是枉費了我一番交好之心。”
雨姚不言語,玉笙徑自起身,居高臨下的看着她:“内宮帶刀是死罪,倘若事發,我也救不得你,你日後需謹記。”
雨姚還是沉默,玉笙歎息了一聲,走了。白鹭跟在後頭,也走了。
霜池見狀,大大咧咧的問雨姚:“他是不是歡喜你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