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姚抿了抿鬓角,垂手跟着白鹭往抽思殿去了,宰正在看書簡,見她來了,笑着招手:“到寡人身邊來。”
雨姚小心翼翼的走上前,在宰的面前跪拜行禮,白鹭識相的帶着閑雜人等退了出去。
宰低頭看雨姚,見她脖頸後猶有指印,正是被玉笙抓出來的,他便想起之前雨姚被溺的慘狀,心中有了些許的憐惜,一時興起,他伸手觸碰她修長的脖頸。
雨姚微微顫抖了一下,依舊沉默着。
宰收回了手,道:“擡起頭來。”
雨姚慢慢直起了身子,眉目依舊低垂,從宰的角度,恰好能看見她蝶翼般的眉睫微微顫動,他覺得心裡動了一點,歎道:“奄貨手段甚狠,寡人必定會重重責罰他。”
雨姚恭敬的說:“聽憑君上做主。”
宰笑道:“起身吧。”
雨姚慢慢站了起來,宰打量她,見她穿着下女的灰色衣裳,他微微皺眉,說:“怎的穿這件?”
雨姚低聲道:“我非内命婦,不敢逾越。”
宰笑了,以為雨姚讨要名分,于是道:“你若是想進内宮,也不難。”說罷,伸手就想将雨姚帶入懷中,雨姚輕巧的避開他的手,跪伏在地:“無禮之事,小女不敢為。”
宰皺眉:“你敢诋毀寡人失禮?”
雨姚低聲說:“小女以為君上一時戲言爾,畢竟魯國以禮傳國,猶重禮法,一國之君,何至于此?”
宰聽聞此言,臉上的不悅消散了許多,道:“正是如此,适才寡人與你玩笑爾,莫以為真。”
“是。”
宰又道:“此番夫人行私刑,你吃了苦頭,寡人會賜你絲帛五匹,你不可心懷怨怼。”
雨姚道:“小女身體發膚皆屬主上,不敢怨言。”
宰滿意的笑了,道:“退下。”
雨姚恭恭敬敬的叩首,然後走了。
待到雨姚走後,宰命人去尋玉笙,玉笙來的時候,面上蒙了一塊葛布,宰笑道:“怎的這般裝扮?”
玉笙恭敬說:“小臣面上有傷,唯恐冒渎君上。”
宰便知又是呂氏幹的好事,于是寬慰道:“夫人性情暴烈,你忍一忍吧。”
玉笙笑了,先不提這事,而是道:“小臣試了司巫的身手,果真是個弱質女流,不似細作。”
宰颔首:“寡人看着也不像,且性子柔中帶剛,頗守禮法。”
玉笙嘟哝道:“我為君上吃了苦頭,君上怎的誇起旁人了?”
宰笑道:“你吃了什麼苦頭?”
玉笙把布巾摘下,宰仔細打量他,見他臉上敷着脂粉,隻嘴角露出些許青紫,頗有些楚楚可憐,他皺眉罵呂氏:“齊女粗鄙!”
玉笙别過臉,俊秀的面龐皆是委屈之色,這樣的小女兒姿态放在他的臉上,沒有半分的不自然,反而增添了許多的風情。
宰一時心蕩:“你過來寡人身邊。”
玉笙走過去,跪下,柔順的把臉靠在他的小腿邊。宰摩挲着他的脖頸,問:“夫人打你了?”
玉笙說:“夫人怪我亂出主意,弄巧成拙。”
宰笑道:“你替寡人受苦了,司巫果然不通武藝,寡人也就放心了。”
玉笙歎氣:“我受苦不要緊,隻為君上苦悶。”
“如何?”
“夫人猶自怨怼君上寵幸旁人,我便試探夫人,‘齊國可會為夫人出頭?’。”
宰追問:“她怎說?”
玉笙委屈道:“夫人說大國一怒,小國惶恐,不過看在夫妻情分罷了。”
宰恨恨道:“齊女霸道!竟敢借勢欺人?!”
玉笙笑說:“夫人的性子君上不是不知,嘴硬罷了,她心裡敬畏君上還來不及呢,豈敢吃裡扒外?”
宰冷哼:“敬畏與否,唯有天知地知罷了!”
玉笙道:“君上既然疑心,我日後再為君上打探罷,方才所說,君上莫要張揚,不然夫人必定反咬我一口,我再套話可就難了。”
宰笑道:“你吩咐寡人辦事,給寡人什麼好處呢?”
玉笙仰起臉,媚眼如絲:“一片真情可好?”
宰的聲音染上了一絲沙啞,道:“你看看内宮的奄人,誰似你得寵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