獻芹連忙取了裙子來,雨姚接在手裡,又命人弄了些樹枝堆着,用火石點了,接着取帶火星的樹枝,在葛布裙上燙出一個個洞。
霜池覺得可惜:“少主,這衣裳好好的,燒它做甚?”
雨姚此時也燒的差不多了,抖了抖那衣裳,隻見上頭皆是眼兒,她笑道:“去給你撈魚吃。”
霜池立刻反應了過來,高興的拍手:“少主真聰明!”
雨姚笑了笑,将衣裳交給樓角:“以此做網,橫在溪流窄處,不消一會兒,便有魚了,不拘大小,就着水收拾幹淨,再拿過來。”
樓角連忙帶人去了。
雨姚問玉帳“可認識姜?”玉帳笑道:“我是醫女出身,哪有不認識的。”
雨姚也笑了,說:“水邊上長了姜和芋,淤泥松軟,用手就能挖出來了,眼下時間緊,隻挖一些姜就好了,順道帶旁人也認認這些。”
玉帳帶了幾個侍女就走了。霜池湊過來:“少主!我做甚?”
雨姚笑道:“你去燒水。”
霜池立刻拉着陵兒去弄鍋竈,雨姚自己則起身,走到下頭的空地處,她一走,自然又是一群人跟着。
雨姚笑指着雜草之中一種莖圓厚的綠色植物,“這是菘菜,又翠又嫩,根也淺,諸位拔一些吧。”
大家一齊動手,不一會兒就拔了幾十棵,幾個侍女拿着,一齊往水邊去洗了。
雨姚又帶着其餘的人坐回山洞裡,此時,霜池已是用石頭在大桂樹下堆出了兩個竈,架了兩口鍋,打了水倒進鍋裡,又将鍋子架在竈上,趴在地上點火。
陵兒兩手空空,湊到雨姚面前,笑嘻嘻:“少主,我看了風向,把竈堆在下風口,煙吹不到您這兒!”
雨姚分明看見是霜池堆的竈,面上誇獎她:“你多有辛苦。”
陵兒笑着說:“往後我與霜池姐姐一道貼身服侍少主吧。”
雨姚笑道:“回了宮,我便與小尹說這事兒,隻是眼下名不正言不順,不好添人。”
陵兒得了許諾,歡天喜地的奉承,雨姚又說:“你帶着幾個姐妹去尋些柴草吧。”
陵兒立刻走到侍女那兒,頤指氣使的點了人,走出去尋柴草了。
待她走了,獻芹走到雨姚身旁,低聲說:“少主讓她尋柴草是對的,這樣的機靈鬼兒,又是岚衣少妃那兒出來的,不能叫她經手吃食。”
雨姚沉默了一會,說:“我在内宮之時,聽說岚衣的院子裡埋了許多死人。”
獻芹說:“岚衣少妃年輕的時候,性情比現在暴烈多了,又愛争寵,她面前的侍女但凡被君上多看一眼,就是死路一條,打死不好聲張,就埋在後院裡頭,故而她後院的花兒草兒特别茂盛。這幾年雖好些,可哪年不少幾個人?都是下等的侍女,無人聲張罷了。”
雨姚歎息了一聲,沒說話了。
獻芹低聲勸道:“少主不可心軟,在岚衣少妃那兒得用的人,都是手上有人命的。”
雨姚說:“來日方長,心軟不心軟也無關緊要了。”
獻芹點了點頭,“自然如此。”
她二人說了一會兒話,那廂,樓角已是帶着人回來了,樓角提着那葛布衣裳做成的網,一路上淅淅瀝瀝的滴着水,他走到雨姚面前,獻寶一般的将包袱攤開,“少主且看。”
雨姚一瞧,隻見裡頭都是魚,大的有巴掌大,小的也有指頭粗細,都除去了魚鱗内髒,用清水洗刷的幹幹淨淨的。
雨姚看了一回,笑道:“這大的叫桃花魚,小的是柳葉魚、彩圓兒,都是好吃的,先放水裡去煮吧。”
樓角笑道:“少主見多識廣。”說罷,将魚提到竈邊,霜池把魚倒進兩隻鍋,然後又添了柴火。
這時,玉帳帶着侍女回來了,她們手裡捧着洗好的菘菜、姜塊,還帶回來一種背面紫色的寬葉子。
玉帳說:“這是桂荏,我原先在家鄉見過,與魚一齊煮最好不過了。”
雨姚笑道:“我也見過這個,我們那兒叫蘇。”她讓她們将菘菜姜塊還有桂荏一齊放進鍋,鍋裡的材料越發的豐富 ,湯汁煮的咕嘟嘟響,漸漸的泛了白。
桂荏與姜都是去腥氣的,故而這兩鍋魚湯一點都不腥氣,反而香的出奇。
這香味飄到了公孫隴的鼻子裡,他不由得咽了一口唾沫,扭頭看見伐柯正滿頭大汗的分羊肉,隻是他到底也不是專門的庖廚,弄得一地羊血,腥氣沖天。
公孫隴心裡越發的煩躁,罵道:“蠢才!還沒弄好麼?”
伐柯見他催逼,火急火燎的砍了四個羊腿,然後尋了幹淨的葉子包了,遞給公孫隴,“您且看,我這兒收拾的還成麼?”
公孫隴見那羊腿肉新鮮飽滿,心裡勉強舒服了一些,手上卻扇了伐柯一個耳光:“給我看什麼?屁大的事兒也敢邀功?不長進的廢物!速速烤熟了!”
伐柯沒讨來誇獎,反而挨打,心裡十分憋屈,卻也隻好走到桂樹的另一側,弄石頭堆了個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