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侍衛見伐柯這般下場,都不肯應聲,公孫隴的臉上一陣紅一陣白,梗着脖子叫:“我是公孫!爾等伺候我,是應該的!”
衆侍衛聽了這話,各自拿腳走開,也有去撿柴火的,也有去照料鍋竈的。
公孫隴氣的臉紅脖子粗,高聲叫:“君上派我來統領衆人,爾等竟不服管?”
依舊無人理他,公孫隴氣的火冒三丈,随手想拉個人,衆人躲他如避貓鼠兒,他竟是一個人都攔不住,就氣沖沖的走到雨姚身旁:“少主撥個人給我使喚!”
雨姚淡淡的說:“内外有别,我是内宮的少主,隻有侍衛護我,我卻調動不得,昔日君上遣你來,竟不曾加封你官職嗎?”
公孫隴煩躁道:“我為公孫!還不夠嗎?”
雨姚敷衍道:“孟郎自然是尊貴的。”
公孫隴氣的翻白眼,可巧這時,玉帳抱着一堆草藥走了進來,公孫隴靈機一動,指着玉帳:“少主撥個侍女給我使喚!”
雨姚正要拒絕,玉帳已是勃然大怒,冷笑着道:“我若有九條命才敢伺候孟郎,孟郎另請高明才好!”
公孫隴本就在氣頭上,聽了這話,跳起來要沖過去打玉帳,“賤人醜鬼!還敢饒舌!叫你服侍是給你臉面!”
雨姚高聲道:“住手!”她一發話,立刻就有侍衛過來攔着。
公孫隴施展不得,怒目看向雨姚,罵道:“少主竟為了個賤婢為難我?”
雨姚冷笑:“賤婢也是你叫的?你作威作福,把伐柯打傷了,還要人接着往火坑裡跳?你是侍衛,人家也是侍衛,怎麼就該服侍你?我的侍女,我還沒彈過一指甲,你當着我的面就要打人!公孫縱然尊貴,也要講個理字!”
公孫隴怪叫:“什麼理不理的,誰與牲口講理?我也知道少主的出身,故而行動護着賤人,倒把我這龍子龍孫往死裡作踐!我祖父掃蘇為上卿!我為上卿之孫,使喚幾個人怎麼了?他們為我去死也是應該,何況賤命一條,哪裡就容易死了!?”
說罷,竟是走到伐柯身旁,厲聲道:“起來!與我烤羊去!”
雨姚正準備叫人把公孫隴拖開,誰知那伐柯竟是病病歪歪的起身,沖着公孫隴行禮,然後又對雨姚作揖:“多謝少主照拂。”
雨姚此時心裡也動了真怒,看着伐柯:“你都這樣了,還要伺候人嗎?”
伐柯哆哆嗦嗦的說:“啊呀,我服侍孟郎是應該的啊!”
公孫隴聽了這話,渾身毛孔兒都透着舒坦,又解下一塊玉佩扔給伐柯:“好奴才!回去以後我與君上說,拔擢你做官兒!”
伐柯的眼睛都亮了,臉色居然好了幾分,他接了玉佩,居然還有力氣磕頭,一邊磕,一邊嘴角流血沫子。
衆人看在眼裡,鄙夷不已,雨姚氣的臉都漲紅了,說:“好好好!你伺候你的主子去!我不攔你的功名!”說罷,扭身去竈邊了,公孫隴越發的得意,對伐柯的态度好了不少:“快去烤羊,我吃剩的都是你的。”
伐柯陪着笑,歪歪扭扭的走到他堆的竈邊上,原先點的柴火早也燒沒了,隻剩下一點兒火星在竈底,伐柯又取了幾根柴,然後忍着痛,趴着吹火,好容易把火吹起來,公孫隴又扔了幾塊仙鹽晶給他,“這是仙鹽晶,取水化了,蘸鹽水烤羊,再挖些姜做香料!”伐柯隻好起身,去取水挖姜。
站起身,他才發現連個碗都沒有,隻好硬着頭皮去雨姚那兒,“求少主再賜個碗吧。”
霜池嚷嚷:“你還有臉來!少主被你氣的肚子疼!”
伐柯隻好跪下作揖,雨姚看他那可憐模樣,讓人拿了一隻海碗給他,然後看湯去了。
伐柯捏着碗,走到水邊,挖了兩塊姜,去了皮,用清水泡着,然後慢慢往回走,還沒走到山洞,又聽見公孫隴怒吼:“畜牲!趕緊滾過來!”
伐柯還以為出事了,連忙快跑,又要穩着手裡的碗,隻覺得心肺腸子一陣火燒火燎的痛楚,好容易到了竈旁,卻見那公孫隴站在火邊,跺腳兒跳着咆哮:“烤焦了!蠢才!你是誠心報仇來的?奴才種子!”
伐柯見那羊腿還懸挂在火上,果然一邊焦黑焦黑,他急急忙忙上前,放下碗,把羊腿挪開繼續烤。
公孫隴覺得再踢他幾腳搞不好要踢死人,于是大發慈悲沒動手,改成喋喋不休的辱罵:
“你這蠢才,我打的好羊腿,都被你糟蹋了!”
“果然天生的奴才,成不了大事!我問你,你連個羊腿的烤不好,做的了什麼?”
“我本來想着回去給你争個官兒,如今看你這蠢模樣,不如割了那二兩肉做奄人好不好?哈哈哈.....”
伐柯充耳不聞,甚至還對着公孫隴陪笑。
這一幕衆人看在眼裡,玉帳冷笑着對雨姚說:“那位孟郎就站在火邊上,看到羊腿焦了,彎腰挪開不就完了?偏一動不動,天子登基一般的叫喚,他還有臉說旁人?”
雨姚說:“這些貴公子的臉多着呢,除了叫喚,還有别的本事麼?”她說完又看了看湯,隻見兩鍋肉湯都熬的泛起奶白色,裡頭的魚肉羊肉上下翻滾,都煮的酥軟,因為加了許多的姜塊蘇葉,竟是一點也不腥氣,而是散發出十分誘人的香氣。
雨姚讓樓角把鹽包袱拿來,拈了些鹽放進去,取了個幹淨勺子攪動兩下,舀湯嘗鹹淡,然後半晌沒說話。
霜池在一旁急促的問:“好不好吃?”
雨姚笑道:“啊呀,鮮掉舌頭啦!”
衆人都笑了,雨姚讓玉帳掌勺分湯,“這湯就着幹糧吃,每人都要分到半碗魚肉羊肉,仔細小刺兒,紮了喉嚨可沒地兒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