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姚含笑說:“說起智勇雙全,孟郎才是人間第一流,你看,他把這兇獸惹了來,卻是全身而退了。”
這話說的伐柯啞了口,玉帳涼涼的接話:“我恍惚瞧見他奔着山洞裡去了,大概指望咱們喂飽了黑熊,他好逃命呢!”
樓角會意,立刻往山洞裡去尋,窩棚裡皆不見蹤影,他思慮了片刻,去推庫房的門,裡頭有重物抵着,自然推不動,卻是傳來心驚膽顫的驚呼。
樓角便知公孫在這裡頭,他心裡不屑,也懶得問候,用力一撞,大門就開了,公孫隴慘叫:“啊!啊!不要吃我!不要吃我!”
這聲音撕心裂肺,連雨姚等人都聽見了,侍女們見多了,權當沒聽見,侍衛們都露出嗤之以鼻的不屑,侍衛秀幹低聲嘟哝:“好個魯公之孫,素日裡牛皮哄哄,何等威風,事到臨頭,就是個膿包軟蛋!”
伐柯聽了,忙道:“孟郎是貴人,哪裡見過這些?也是情有可原!”
秀幹冷笑:“貴人?他還貴的過少主麼?”
伐柯說不出道理,隻好蠻不講理:“喲呵!你敢議論孟郎!他知道了能饒了你麼?”
秀幹翻了個白眼,到底有些顧忌,就不說話了。
這時,公孫隴沒見着熊,見着樓角,撲上前關門,一邊哆嗦尖叫:“滾!這地方是我躲的......”
樓角忙撐着門,說“黑熊被少主射殺了”,公孫隴頓時心中大石落地,松了勁兒,門就開了。
他順勢整個人倚着門,滑落癱軟在地上,樓角見他這般,心裡越發的不屑,公孫隴坐了一會,一眼看見樓角站着,嘴角還帶着一絲兒笑意,頓時覺得羞惱,跳了起來,打了他一個嘴巴子,“啞巴孽障!吃草的牲口!你也敢笑話我!?”
罵完,他又恢複了素日裡的貴人風采,整了整衣裳,邁着四方步,慢吞吞的走出了山洞,樓角吃了他這一打,心裡暗恨,也沒什麼辦法,進去庫房整理東西去了。
那公孫隴走到了雨姚面前,說:“少主辛苦,我竟不知有弓箭,若知道有這利器,必為少主殺熊。”
雨姚看了看他,見他衣着光鮮,頭上還帶着玉冠,分明一副閑庭信步的模樣,心中已有了三分氣,冷冷的說:“你在何處得的死熊?”
公孫隴不太自在,含糊道:“溪水下遊往山林走,約百步之遠。”
燕客忍不住道:“少主已說過這山頭沒有猛獸,你竟察覺不出異樣,還将這東西帶回來?”
公孫隴高聲叫道:“你是什麼東西!也敢這般與我說話?”說罷,擡手就要打燕客,雨姚再也忍不得了,站起身,厲聲道:“住手!”
公孫隴悻悻然的住了手,臉上還是一副吊兒郎當的模樣,雨姚怒極反笑,罵道:“你惹下這等大禍,不知悔改,還想打人?”
公孫隴大叫:“我是為了給少主補身,才出去獵了這野物!我怎知道那母的就跟着過來了?”
雨姚也怒了,大罵:“獵熊?你有幾斤幾兩能獵熊?這死的分明就是有心人送到你面前的,你還當自己有多大本事呢?膏粱油脂養出你這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廢物!今日若非有箭,我等都要葬送在你手裡!你還敢與燕客動手?你算個什麼東西?!”
公孫隴沒聽進那句“有心人”,注意力都集中在“廢物”二字上,竟是氣的血往上湧,嘴裡也就口不擇言了,他怪叫道:“少主來了此處,三番五次的與我為難,我忍了幾次,你竟當着衆人辱我至此?哼!也别忒偏心了!你是君上的小妾,光天化日就心疼起野漢子......”
此言一出,獻芹如豹子一般跳到公孫隴面前,擡起手掄圓了,狠狠的抽在公孫隴的臉上,公孫隴猝不及防的挨了這一下,再次摔倒,扭頭惡狠狠的看向獻芹。
獻芹的目光比他還兇狠十倍百倍:“沒人倫的東西!少妃懷着君上唯一的骨血,何等尊貴!你紅口白牙的說的是什麼?”
公孫隴正想反駁,冷不防瞧見燕客的手已是搭在了佩刀把兒上,仿佛一盆雪水澆頭,種種污言穢語消弭的幹幹淨淨。
雨姚冷笑了一聲,說:“孟郎不問自取,也就罷了,如今髒水潑到我的頭上,我若一聲不吭,旁人不說我好性兒,倒說我心虛了。”
公孫隴也怕了,結結巴巴的說:“你待如何?”
雨姚看着公孫隴,冷冷的反問:"怎麼?上卿之子,魯公之孫也知道怕了?"
公孫隴還沒來得及回答,雨姚已是冷冷呵斥:“将他給我捆起來!”
燕客立刻走到竹門旁,扯了一根綁門的草繩下來,然後動手捆公孫隴,侍衛們幫着按着他,公孫隴不住的掙紮,破口大罵:“畜牲!賤種!我為宗室!你們敢這般對我!”
燕客等人一聲不吭,公孫隴見燕客等人不聽他的,就高聲叫喚伐柯,伐柯一驚,擡頭看雨姚,小聲求情:“少主!這,這是誤會,孟郎有口無心......”
雨姚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你的話兒動聽,再說一遍我聽一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