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慈怔了一下,擡眸望去,隻見葉清楠正站在床沿,眼神諱莫,居高臨下地看她,接着又與她視線錯開,落在手機的照片上。
意識到正拿着祁然的照片,季慈心緒起了絲波動,正想把手機收走,葉清楠伸手,燈光柔和,就連他的笑容也顯得溫和不少,“給我看看。”
葉清楠沒經她同意直接将手機抽走,垂下眸子,饒有興緻地觀看。
照片上這對男女正處花樣年華,臉上笑容單純,不含一絲雜質。尤其是男生望向女生的眼神,有愛慕,有呵護,是羨煞旁人的偏愛。
葉清楠靜默許久,季慈一向琢磨不透他的脾氣,但隐約察覺周身被股低壓圍繞。
他現在心情貌似有些不太好。
果決狠厲如他,季慈久久做不下的決定,他想也沒想,如呼吸般簡單,指尖一一按下删除鍵,一張張笑臉,一個個針眼,或好或壞,都在他指下化為煙滅。
季慈知道他在幹什麼,伸手去攔,“葉清楠。”
“别動,老實坐着。”
葉清楠沉聲警告,單手攥住季慈腕骨,繼續重複手上的動作,任憑她如何反抗,依舊穩如巍山。
有些事眼不見為淨,早知如此,他當初去費那個心神做什麼,還不如讓小偷拿去。
害怕她丢東西難受,沒想到回旋镖卻打在自己身上,身子受點傷痛倒無所謂,養養就會好,可心上的口子誰來給他治?
欲蓋彌彰,照片删個幹淨,葉清楠卻沒得到纾解。左手食指和中指夾着薄薄的機器,對着季慈方向,微微用力,手機在空中劃了道弧線,落在季慈大腿,緊握着手機,她生氣地問,“你為什麼要删?”
瞧瞧,看來是真生氣了,連“您”都不用了。
葉清楠一時不知該喜該怒。
他語氣淡淡的,沒有愧疚,隻在平淡闡述事實,“不删留着幹什麼,睹物思人?季慈,要不我把協議拿出來,讓你知道現在躺在誰的床上?”
季慈握着手機不言,肩膀卻在止不住地抖。
葉清楠竭力壓住胸口的洶湧,凜聲道:“記住你現在的身份,過去的人和事不要去想,懂嗎?”
季慈先是低低一笑,随後變成放聲大笑,笑得胸腔顫動,最後變成眼尾一抹倔強的朱紅,“可是我們的協議總會有失效那天,葉先生總不能把我困在身邊一輩子。”
“你現在困住的隻是我的身體。我的靈魂,我的思想獨立,他們從不屬于你。”
季慈盯着他的眼睛,斟字斟句告訴他。
“從未。”她語氣加重幾分,帶着沒有過的決絕。
他目不轉睛地看着季慈,眼裡滿是陰霾,這種情況下,他應該動怒才對,可葉清楠也隻是扯了扯唇,笑容漸深,“那我是不是可以理解為你的身體屬于我,我想做就做,可以不顧忌你的感受?”
季慈臉色微變,沒有服軟,“葉先生何必說的如此冠冕堂皇,我隻是你買來洩欲的工具,你又何曾考慮過我的感受?”
葉清楠心涼了半分,冷冷笑着,“季小姐說的對,我隻需要服從我的個人意志。那我現在想要了,季小姐是不是不給也得給?”
忽略她臉上的怔愣,葉清楠虎口鉗住她下巴,頂着受傷的手臂,延續下午的那個吻。
沒有享受,沒有期待,更沒有心動,仿佛洩憤一般。他吻得用力,似是要将季慈生吞活剝,也急切想在她身上留下點東西。
空出來的那隻手也不偷閑,順着季慈衣領往下,季慈被他弄疼了,也不瀉聲。
他發洩她承受。
窒息變态的關系。
葉清楠将那根濕漉漉的手指擺在她眼前,嘴角漾起蠱惑邪魅的沙笑,“季慈,身體比嘴巴誠實,說着不享受,不還是濕了?”
季慈難堪地直流淚,葉清楠單手掰過她下巴,拿枕頭墊在她腰下,以便她能更好的接納,更好的享受。
葉清楠從未在床上失态,之前無數次歡愉,即便非常想要,也還是顧忌她的感受。
今晚的他一反常态,季慈被狠狠壓在身下,承受着暴風雨般密麻的攻勢。
手指掰開季慈死咬的牙關,在口腔裡攪動着,葉清楠低啞啟唇,“你叫啊,你怎麼不叫?是不是沒把你伺候舒服?”
他是她身體的第一個主人,季慈可悲地發現,即便他并不溫柔,甚至粗戾,她也是有感覺的。
她痛恨這種感覺,唾棄身體做出的反應,季慈呲目,憤憤咬住他的手指,咬得用力。葉清楠眉梢微皺,卻也隻是低低笑着,“你現在又在想誰?”
這一夜,葉清楠強迫她弄了許多姿勢。
最後一次,葉清楠雙臂撐在枕頭兩側,咬住她的肩胛骨,聲線暗啞,酒足飯飽的惡魔,“季慈,以後不可以想别的男人,否則我不敢保證會做出什麼。”
季慈早已無力回答,臉深深地埋入枕頭裡。
結束後,葉清楠從她身上離開,吐出一口長長的濁息,房間裡除了糜爛的氣息,還有淡淡的血腥味。
季慈沉沉掀起眼皮,看到他右臂縫補過的刀口溢出密密的血泡。
當初謝醫生強調不要過度運動,很顯然,這場報複的性/愛超出了雙方身體和心理的承受極限。
葉清楠未做停留,起身,頭也不回地去了浴室。洗完澡出來,季慈還是維持原來的姿勢,上半身赤裸,趴在床上。
他全當沒看見,回到自己床位。
幾滴眼淚順着眼角無聲滑落,季慈輕輕翻動身子,緊靠床沿,關了自己這側床頭燈。
兩人中間的位置能容下第三個人,寂靜的夜幕下,大腦重回理智,今晚的失态,為他不恥。
但關乎她的過往,他無法做到冷靜處理。
葉清楠伸出手臂,剛觸碰她肩膀,季慈就條件反射般繃緊身子,身後傳來一聲似有似無的歎息,他悄無聲息落了指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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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季慈将近八點起床,睜眼時葉清楠沒醒,她拖着疲憊的身軀,腳步極輕地去浴室洗漱。
沖去一身疲憊,季慈走出浴室。床上的人還在睡,倚在門框,她瞧了眼時間,八點半,覺得這個點還不起有點不太符合他日常作風。
如果放在昨天以前,她一定會去喊葉清楠起床。
但現在,尤其曆經昨晚,季慈心裡有氣,她不想過去,她沒做好和他泯恩仇的準備。
這時,床上發出一聲低低的沉吟,低沉得像鐘表的擺錘一點點敲出的回鳴。
“季慈。”
房間内沒有其他人,她的名字毫無阻力抵達耳蝸。
季慈立在原地,盯着葉清楠方向,鼻翼翕動,眼中的濃墨被一點點化開。
“季慈。”
幾秒過後,似是和自己妥了協,她終于邁腿。
猶然記得昨晚傷口冒出的血泡,過了一夜,傷勢似乎愈發嚴重,紗布表面溢出層斑駁的紅色。
而葉清楠情況更糟糕,唇色蒼白,臉上更是不沾一點血色,她探手,摸了摸他的額頭,像是摸了一個大火爐,燙得厲害。
季慈蹙眉,輕輕晃他身子,喊他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