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回答讓江梓琳心頭璨然,但她臉上還是留有幾分矜持,問面前的男人:“真的?”
“你什麼時候見我騙過人?”葉清楠笑回。
江梓琳低眉淺笑,倒了兩杯紅酒,步伐輕盈,落座在他身側。葉清楠長臂搭在沙發軟墊,她坐在被他間接環抱的區域。
因為隔得近,不經意發現葉清楠眉角處的傷痕,她溫熱的指腹淺淺撫過,憐惜之情不加遮掩,“清楠,你這是怎麼了?”
葉清楠沒回避,慢慢搖晃手中的紅酒杯,“小傷。”
他接過酒杯輕抿一口,溫酒入喉,他阖起眼皮,似在回味,發出聲感慨,“好酒。”
江梓琳癡迷般凝望面前的男人,胸口泛起微微漣漪。她在感情世界中并非懵懂小白,從前無數次的戀愛經曆,哪次不是身心撤得幹幹淨淨?
唯獨這次,在這棵樹上栽了跟頭。
夜晚是用來消遣的,她私心希望時間可以過得慢一點。不知不覺間,他杯中紅酒已空,江梓琳為他重新斟滿。
葉清楠眉梢淺挑,眼神玩味,溫柔道:“梓琳,和我分開那段時間有沒有做什麼傻事?”
江梓琳在他跟前化身一條柔軟的蛇,因為他的血亦是冰冷,相似的體溫吸引她攀炎附勢,與此同時,心中有個聲音告訴她,他與她是同類。
“和你分手後,我那段時間整日去夜總會買醉。清楠,其實我見過很多男人,但他們都不是你。”
葉清楠看起來醉了,鉗住她下巴,緩緩摩挲。江梓琳逐漸沉迷于他的柔情,抿起唇瓣,似在無聲宣洩他這幾日的冷漠。
葉清楠淡笑不語。
江梓琳離他又近了些,大腿緊貼葉清楠西裝褲,胸前的柔軟壓在他精壯的小臂,頂端的茱萸帶來粗粝的磨砂感。美人、溫床近在咫尺,葉清楠坐懷不亂,悠悠嘗了口紅酒。
“清楠,你告訴我,你真和夜總會那個陪酒女在一起了嗎?”
這個問題,江梓琳在乎極了,論家世,論出身,論相貌她哪裡不如,哪裡又差?
聽到陪酒女三字,葉清楠瞳色略顯晦暗,旋即恢複淡然。男人唇角微揚,分出縷視線給她,開口即是涼薄,“年輕漂亮,聽話懂事,等我喜歡哪天夠了,自然就不要了。”
他沒有否認,并且不打算結束。
江梓琳明白以自己現在的身份并不好多說什麼,她嘴唇微微下撇,眼神濕潤,像是随時都要掉下顆淚。
葉清楠将杯中紅酒一飲而盡,薄唇因紅酒浸潤更顯性感,他長臂一伸,把江梓琳摟入懷裡,溫言細語,“梓琳,我希望你能理解,我是個正常男人,看見年輕漂亮的女人就想試試。你得清楚,即便我們結婚,我也會有小三,小四,小五...”
“噓。”江梓琳聽不下去了,伸出食指抵在他唇間,“清楠,我不在乎這些,我隻想要一個名分。”
葉清楠眉眼彎出弧度,繼而握住她蔥白的指關節放在手心把玩,須臾,緩聲問,“那你在乎什麼?”
“在乎江崇國嗎?梓琳,我不是一個好人,和我結婚的話,我可是會把老丈人送入監獄的。”
柔色漸退,他的嗓音逐漸狠厲,猶如暮色下逐漸出鞘的刀鋒,僅是一縷銀光,便能讓人不寒而栗。
暧昧蕩然無存。
因為他的話,江梓琳眼瞳霎時一緊,溫存抽離,人也變得警惕,“你什麼意思?”
“咚—咚”
回答她的是門外短促的敲門聲。
一下一下,時緩時重,毫無節奏可言,分明是盛夏的夜,她的皮膚卻冷的生出陣陣寒顫。
“去開門就知道了。”
容不得多加思考,江梓琳稍理浴袍,快步去玄關開門。
門外的趙洲見她這副打扮,垂眸說,“我來找葉總。”
葉清楠正在客廳惬意品紅酒,舉止優雅,暗紅色的液體在高腳杯中徐徐搖晃。
“葉總,您要的文件拿來了。”
趙洲把東西擺在茶幾。
“别給我看,拿給江小姐看。”
趙洲給江梓琳遞去,女人接過,指尖微顫,他在心中默默歎息。
文件記錄的都是江崇國這幾年在葉氏私下的流水開支,金額驚人,近八位數,如果被揭發,免不了牢獄之災。
越往後翻,江梓琳臉色就變得愈發難看,痛苦中帶着不堪,吃驚中帶着後怕。
翻到最後一頁,她無助蹲下身子。
葉清楠語氣歎惋,“江叔一把老骨頭,把他告上法庭并非我本意,可是梓琳,事實擺在眼前,鐵證如山,我也沒有辦法。”
眼前這個男人毫無溫情可言,江梓琳嘴唇抽搐,乞求道:“清楠,你别這樣做。”
葉清楠頓了一會,仿佛心軟,繼續說:“但人可定勝天。”
男人薄唇微起,“我給你指一條明路,單方面取消婚約,其次不許私下找那姑娘麻煩,如果你能辦到,這份文件我就當從未出現。如果辦不到,”他臉上的笑容愈發深沉,“那就别怪我不顧往日情面。”
“葉清楠,你不是人。”
江梓琳緊攥文件,忿忿起唇。
這話不是第一次聽,葉清楠的反應無關痛癢。他從沙發起身,幾步走在江梓琳跟前,拾起她下巴,深邃的眼窩仿佛兩道旋渦,奪魂攝魄,“既然知道我的為人,如果以後再去葉家亂說話,我的做法會比現在狠十倍。”
言畢,他将車鑰匙丢給趙洲,先行離開。
瞧着失魂落魄的江梓琳,趙洲于心不忍,一時感覺自家老闆心腸竟如此狠毒,如此對待一位年輕貌美的女人。
但轉念一想,老闆年紀輕輕就能獨挑葉氏大梁,沒點異于常人的果決狠厲是走不長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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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臨,華燈初上,城市喧嚣漸褪,街口小販叫嚷,車身在人流中艱難穿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