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冉拿筆記下,“好的,您稍等。”
自從店鋪開張,這位客人每隔一月就會光臨一次,點的菜也很統一:糖醋小排,清蒸鲈魚,清酌白菜。
他的餐是汪冉親自炒的。
十五分鐘後,她将飯菜端上,天氣炎熱,汪冉還多送了瓶冷飲。
男人禮貌說了聲謝謝。
汪冉退回後廚,望着他優雅吃飯的身姿,她想起幾年前——那時剛開業不久,店裡生意不如現在。當時他和保镖一起,也是坐在這個位置。
剛招呼完客人,一幫混混突然進店,汪冉認出他們就是之前放高利貸的人。
幾人一共點了四個菜,汪冉炒好後端上桌。其中一個紅毛夾起塊肉放進嘴裡,嚼了兩下,“呸”一口吐出來,“做的是什麼啊,這麼鹹?”
說罷,他又夾起一塊青菜嘗了嘗,“這麼淡,一點滋味沒有?”他把菜吐在汪冉腳邊。
紅毛說得難聽,“就這味道還開店,我看我用腳做的都比你好吃。”
小弟們哈哈大笑。
汪冉知道這群人是故意找事,她不想惹麻煩,便說:“既然味道不合你們口味,那這頓飯不收錢。其他客人正在吃飯,希望你們快點離開。”
紅毛揚起下巴,目中無人,“别急,辦完事會走的。”
“你們想幹什麼?”汪冉有些慌。
“還能幹什麼?”紅毛從座位起身,将椅子一腳踹走,吆喝一聲,“還不快砸,在等什麼?”
話音剛落,小弟們開始東砸西砸,有客人正吃飯,見此情景,為避免受傷,紛紛離店。
季從南聽到動靜從後廚出來,望着發瘋般摔東西的幾人,先将汪冉摟入懷裡,大喊:“你們再這樣我就報警了!”說完掏出手機。
“你敢!”
紅毛一把奪過,扔在地上,踩了好幾腳。
汪冉害怕地縮入季從南懷裡。
當時整個店裡隻有一桌客人還在吃飯。
眼看情況脫離控制,店裡很快就要被砸成廢墟,趙洲望了眼對面淡定吃喝的葉清楠,心想老闆的心理承受能力真強。
邪惡的觸手終于伸向這片寂靜嶺。
紅毛語氣不善,“還不快滾,留在這等死啊?”
“你打擾我吃飯了。”
葉清楠嗓音生冷,沒用正眼瞧他。
“哎呦我呵,兄弟你誰啊?”紅毛把手搭在葉清楠肩頭,慢慢俯下腦袋,“現在不走,待會我可把你也一起收拾了,别怪我沒提醒你。”
葉清楠不做聲,放下筷子,淡淡掃了趙洲一眼。
收到某種指令,他立即起身,握住紅毛手腕向内一折,聽聲音應該是骨頭斷了,紅毛痛得五官皺在一起。
“兄弟們,先别砸了,把這個人處理了,給我報仇。”他用另隻手顫顫指着趙洲。
其餘三人将他圍成一團,趙洲活動手腕,準備大展身手,退伍軍人出身的他很快就将幾人制服。
“葉總。”
他回到葉清楠身邊。
葉清楠沒接話,趙洲意識到口誤,重申道:“葉先生,這幾個人您準備怎麼處理?”
葉清楠将紅毛剛碰過他肩膀的那隻廢手踩在腳下,狠狠碾磨,仿佛沒聽到紅毛的哀嚎,他嗓音平靜:“送去公安局。”
警察一審,幾人全招,紅毛說自己也是受人指使。
警察問對方是誰,紅毛隻知道那人姓祁,還說事成之後保證會給他們每人十萬。
季從南聽後若有所思,本想選擇息事甯人,吃下這個啞巴虧。
誰成想,當天下午,警察收到一封匿名舉報信,紅毛幾人數月前參加的一起偷竊案被扒,涉嫌金額巨大,法院最終被判處幾人十年有期徒刑。
事情順利解決,季從南和汪冉重新回店,在門口碰到趙洲,兩人正欲表示感謝,隻見他拿出一沓現金,說:“我家先生說上次動手給您帶來諸多麻煩,這錢全當賠禮道歉。”
“這錢我們不能收。”季從南義正言辭地回絕,“麻煩替我向你家先生說一聲謝謝,如果他不嫌棄我們店裡簡陋,歡迎他随時光臨。”
汪冉回憶完這些,那人也吃完飯,來前台付賬。
低眉掃碼時,她發現這個男人骨相精緻,舉手投足之間盡顯文雅。這種人身邊不會缺優質異性。
可除了保镖,汪冉發現他身邊再無第二人。她多次揣測,這位先生總是光臨自家店鋪,是不是因為妻子去世,而她做飯的味道恰好像他亡妻,他每次吃飯都是在睹物思人?
将這一系列猜想壓在心底,男人付完錢,她露出一以貫之的微笑:“歡迎下次光臨。”
葉清楠笑了笑,沒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