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尖酸和刻薄之所以存在,是由于一方的付出沒有得到回報,也恰恰是因為在乎,隻能通過不斷施壓來宣示存在。
如果有天這種痛苦不複存在,季慈是不是慶幸自己終于脫離苦海?
葉清楠确實言出必行,做到再無關系。
季慈不知道他這段時間有沒有回悅庭莊園,那個黑色頭像也仿佛沉入太平洋,再也沒發出屬于他的信号。
明明都在一個公司,她一天能見琳達好幾次,卻幾天也見不到他一次。
季慈明白,隻要他不想,自有一百種不見的法子。
又是新的一周。
周一要開晨會,她和蔡靜早到十分鐘,等電梯時,恰巧葉清楠也從門口進來。
蔡靜向他問好,數日不見,季慈偷瞄眼,說:“葉總,早上好。”
葉清楠輕嗯一聲,目光沒在她身上留,琳達跟在他身後彙報日程安排,他聽後,道:“今晚的應酬先推,把時間留給澳洲那邊的客戶。”
“好的,葉總。”琳達記在手機備忘錄上。
多麼雷厲風行的一個人,他現在再也不會為了任何人折下高貴的腰杆。
“不得不說,葉總認真工作的樣子真帥。”人上電梯後,蔡靜忍不住感慨,她趴在季慈耳邊悄悄問,“平時已經很帥了,你說,葉總做/愛的時候得性感成什麼樣?”
蔡靜純屬八卦心理,季慈被噎,咳了兩聲,欲蓋彌彰,“我怎麼會知道?”
“是啊,你怎麼會知道,你知道就怪了。”蔡靜好笑地看着她,“我隻是好奇,這種有錢有顔的男人身邊會不會有固定床伴?”
“一定有。”她得出肯定結論,“就我們之前的老闆,矮冬瓜一個外面都有小老婆。”
“應該吧。”
季慈不确定,她不确定離開後的四年,葉清楠身邊有沒有其她人。
對了,有一個,她在飯店見過。
所以,他們最後會走到哪步?會結婚生子嗎?
會吧,那個女生很漂亮,談吐得體,從外人角度來看,她和葉清楠真的很般配。
季慈心情莫名有些低落。
周一晨會的主要内容是針對項目上市後出現的具體問題做積極反饋,這塊一直是季慈在做對接工作。
“季慈?”葉清楠喊她名字,讓她起來彙報工作。
季慈講話期間,葉清楠亦或低頭看文件,亦或是看她,臉上露出欣賞滿意的神情,可那也僅限于工作,無夾雜一點私人情感。
彙報完成,葉清楠開嗓,“不錯,這段時間辛苦了,我替葉氏感謝優譯人員做出的貢獻。”
他眉目含笑,季慈動了動唇角,“葉總,您客氣了,都是應該的。”
會議結束,蔡靜抱着一摞新文件,在她耳邊說,“真是難得,葉總居然還會誇人。”
季慈笑了笑,沒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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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PP一經上市便深受好評,為閱讀障礙兒童帶來閱讀便利,努力換來認可,就是對這段時間辛苦付出最好的加冕。
與此同時,返京計劃也提上日程,在甯州住了将近一個半月,季慈按兩個月的房租轉給陳奕辰。
陳奕辰發消息:【你住你自己的房子給什麼錢/苦笑】
自己的房子?
季慈:【你什麼意思,我隻是租,又不是買。】
陳奕辰:【美女老師,葉老闆已經把房子買來送你了,現在房本上寫的是你的名字。】
季慈瞳孔地震,手機差點沒拿穩,【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我怎麼不知道?】
陳奕辰回:【老闆難道沒告訴你?這大哥真能忍,你想知道的話,自己去問他吧,我去拍戲了,回聊。】
驚天消息突然砸到頭頂,季慈一時呼吸困難,眼前這個一百平米的大房子居然是她的?按甯州最高房價計算,這錢就算她幹到下輩子都還不上。
季慈握着手機,深吸口氣,想給葉清楠發消息,問問怎麼回事。
可當初說好不再聯系...不管了,她現在根本來不及想這麼多,點開那個黑色頭像,給他發消息:【房子的事你怎麼不告訴我?】
葉清楠隔了一會才回:【你愛住就住,不愛住随便你怎麼處理。】
季慈:【我能怎麼處理?我很快就要回北京了,根本不可能再回來。而且我們之間已經沒有任何關系,房子我無權處理。】
季慈憤憤給他發過去,一直等到睡覺,葉清楠都沒來消息。
既然手機上說不通,那就當面說。
這個消息實在太難消化,不出意外,季慈當晚失眠了。
第二天上班,她頂着熊貓眼直奔總裁辦公室。季慈敲門進,“葉總,我覺得我們需要談談。”
葉清楠正在處理文件,擡眸瞥了她一眼,淡聲說:“我覺得我們之間已經沒什麼可談的。”
“房子的事你不覺得需要給我一個解釋嗎?”季慈面色沉靜。
“我說過這是你的财産,随便你怎麼處理。”葉清楠又說,“季慈,我有的是錢,幾百萬,幾千萬對我來說根本不值一提。”
“你不覺得這樣對我來說很不公嗎?我平白無故為什麼要接受你的饋贈?”季慈同他理論。
葉清楠輕哂,“你都多大了,還想談公平?這個世界本來就是不公平的,有人在失去,有人在得到。你還是幸運的,成為得到的那個。”
“這根本就不是我想要的。”季慈執着地望着他。
葉清楠反問:“那你想要什麼?”
季慈沉默了。
是啊,她到底想要什麼?
她這樣讓葉清楠莫名一陣煩,“你走吧,以後除了公事不要過來找我。”
“沒有以後了。”季慈呢喃。
葉清楠神色淡淡,讓人猜不透其中夾雜的情緒,他忽而扯了扯唇,說:“對,沒有以後了。”
季慈懷着某種難以言喻的心情走出辦公室,天降橫财,多數人應該沾沾自喜,她卻毫無喜悅可言,肩上杠了座大山,體内仿佛有什麼東西正在失去,是透明色的,抓不到,說不出。
她現在什麼都不想要,隻想把這個東西找回來,如果沒有它,季慈一點也不會快樂。
吃飯不快樂,工作不快樂,出去逛街不快樂,甚至以後整個人生,都不會快樂。
可那個東西到底是什麼?沒人來告訴她答案。
這時,手機收到消息提醒,徐常羽說想見一面。
好,那就見一面吧。
窟窿太多,總得一個一個補。
兩人約在遠離公司的一家咖啡廳,畢竟是談私事,她不想遇見熟人。
季慈到時,徐常羽已經為她點好一杯意式。
“那天的事...”他抿唇。
“過去就不要再說了,而且我還得感謝你替我解圍。”季慈笑笑,喝了口咖啡。
徐常羽一臉認真地看她,不甘的同時還帶着絲希冀,“季慈,這個人真的不能是我嗎?你為什麼就不能給我個機會?”
季慈語速常常,“常羽,該說的我都已經說過好幾遍,你隻是朋友。”
“可我不甘心隻和你做朋友。”徐常羽聲音陡然提高幾分,引起咖啡廳其他人的注意。
季慈耐心同他講,“男女之間除了是戀人,還可以是朋友。常羽,做朋友的話,我真的很喜歡你。”
朋友,朋友,徐常羽現在聽到“朋友”這兩個字就想發瘋。他穩了穩呼吸,“季慈,如果你想拒絕我,總得有個理由吧?理由是什麼,告訴我。”
“為什麼要有理由?常羽,你冷靜一點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