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把自己給他...
喝了酒,季慈腦子本來就沉沉的,又被這個極具哲學意義的問題搞得煩悶,撂下瓶子走人,“我先回房間了。”
“哎,你還沒喝完呢?”
“你也别喝了,小心明早起不來。”
“怎麼可能,明天十二點的航班呢。”
回到房間,季慈依然翻來覆去睡不着,看了眼手機,已經接近淩晨兩點。
不知道這個點他有沒有睡覺?
大腦猶豫之際,身體已經做出反應。
半分鐘後,葉清楠的臉出現在屏幕,季慈瞳孔睜圓,她剛剛不是按的語音嗎?
不給她反悔的時間,他問:“這麼晚找我幹嘛?”
“我想看lucky。”季慈淡定回。
“它睡着了。”
“睡着了我也想看。”
他隻好端着手機走到客廳,相機翻轉,lucky正趴在自己的小窩惬意休息,看來适應不錯。
季慈還沒看夠,屏幕又被葉清楠占據。
“好了,我沒什麼事,挂了吧。”
她知道他又會是這套說辭。
葉清楠突然問:“明明沒約好車,為什麼要撒謊?”
“因為你說的,我們已經沒關系了。”
葉清楠眸色沉沉,盯着她半晌沒說話。
季慈心髒跳的有些快。
喜歡是想見到...
她鬼使神差般伸手隔着屏幕慢慢描繪他唇形,然後那根手指又落到她的嘴唇。
“你在幹什麼?”這個角度,他能看清季慈的一舉一動。
季慈沒聽,掌心鋪在心房位置。
喜歡是接吻會心動...
“季慈...”他聲音已經有些沙啞。
“我在尋找一種感覺。”
“什麼感覺?”
手指繼續往下,她回,“喜歡你的感覺。”
葉清楠呼吸一滞,“那你找到了嗎?”
“我還在找。”
寂靜的空間,葉清楠漸重的呼吸落入她耳朵。
季慈手指舉在屏幕前,一縷月光折射進屋,照亮上面晶瑩的拉絲。明晃晃的罪證。
她語氣平靜,是那種迷茫很久終于得到答案的淡然,“葉清楠,我覺得我喜歡上你了。”
然後,她閉眼昏了過去。
-
第二天起床,腦殼像是爬了幾條蛔蟲,正在慢慢吞噬她的腦細胞,季慈疼得直搖腦袋。
她對昨晚的所作所為還留有印象,不就是喝了點酒,然後對葉清楠說了句喜歡嘛?
等等,她居然對他說了喜歡?
季慈盯着手指,心裡一咯噔。
打開手機,和葉清楠的視頻通話時長三百多分鐘。也就是說他守了她睡覺,守了五個多小時?
季慈心髒撲撲跳不停。
這時,宋章在群裡發消息,說他已經從公司出發,預計二十分鐘到悅庭莊園。
沒時間懊悔,季慈快速梳妝打扮一番,和蔡靜兩個推着行李出門。思考許久,她把鑰匙放在自己包裡,如果以後有機會的話,再給他。
宋章果然很守時,卡點到,他和司機幫忙把行李放入後備箱。
車離開前,季慈眼睛一直凝着蟠龍石柱上的四個大字。一瞬間,那種失去的感覺更加強烈。
到機場,一路托運行李,過安檢,最後坐在候機位,旁邊的宋章和蔡靜在聊天,季慈緊緊捏着手中的機票,不說話。
廣播響起登機提醒。
季慈比他們快一步起身,對宋章說:“組長,我有件很重要的事沒完成,不能和你們一起回去了。”
“什麼事?工作不是都交接好了嗎?”
“不是工作,是私事。蔡靜,我的行李你幫我處理一下,我們北京再見。”
交代完這些,季慈原路返回,在洶湧的人流中攢動。
望着她漸行漸遠的身影,宋章對蔡靜說,“你說季慈要去哪?”
“去悅庭莊園。”
季慈出機場大樓,攔了輛出租車。
她看了眼腕表,不知道這個時間葉清楠有沒有去公司,如果他不在公寓,她可以等。有些話必須當面說,語音,視頻都不管用。
“師傅,您可不可以快一點啊?”
季慈焦急地催促。
司機說:“姑娘,這已經很快了,油門都踩冒火了,再快容易出事。”
季慈噤聲,不停看時間。
半小時後,出租車穩穩刹在悅庭莊園,季慈付錢下車,直奔葉清楠公寓。
這次顧不上敲門,她輸入公寓密碼,雖然不知道過了這麼多年,他有沒有更換密碼。
輸完最後一個數字,“滴答”一聲,門開了。
葉清楠正在喂lucky吃飯,聽到聲音擡眼,沒多大驚訝,“舍不得狗?”說完,繼續低頭喂lucky。
“不是。”
“那就是舍不得人?”他嗓音帶笑,卻不認真。
季慈看着他,“我有話對你說。”
“你該說的不是都說完了?”
“那還不夠,我想說,我拒絕你不是因為不喜歡你...”季慈緊握手心,頓了一下,“祁然因我而死,我覺得我的後半生是用來贖罪的。如果說失去祁然失去的是心安,可失去你,我丢掉的是自己。我好像不認識自己,我對這樣的我感到陌生。我一點也沒有辦法,葉清楠,我無法控制這樣的我。”
“如果你問我是不是喜歡你,我想說是。如果你還能問我願不願意和你在一起,我的答案是想。”
季慈親手拔去自己身上的刺,将毫無防禦能力的她呈現在這個男人跟前,也像法庭上陳述完惡行,茫然地等待法官審判的罪犯。
總之,她失去了自己的保護色。
葉清楠停止手上動作,抽了一張濕巾擦拭指尖,“即便你說的都是真心話,你讓我怎麼相信你?你已經耍過我一次,所以,你的口頭承諾在我這兒不管用。”
“那你想讓我怎麼做?”季慈動了動眼珠。
葉清楠視線與她齊平,那雙眼裡不夾雜任何雜質,他動了動嘴唇,擲地有聲:“和我結婚。”
結婚?
和他結婚?
季慈耳邊嗡嗡作響,心髒沖擊鼓膜的聲音仿佛要把她整個人震碎。
四年前,他拿協約将她困在牢籠,現在又要用結婚栓她一輩子?
“不願意的話就算了,我當你剛才的話沒說。”葉清楠嗓音毫無波瀾。
“現在嗎?”季慈問。
“我明天要去外地出差。”
他的意思很明顯,就今天,就現在,差一秒都不行。
“那走吧。”季慈摸了摸包裡的身份證,如果想辦就趕緊辦,她還得抓緊時間回北京。
工作日原因,民政局人并不多。
葉清楠沒着急下車,他不忙,季慈也沒動。
“你想好了?下車就沒有回頭路了。”他問。
季慈聽後,隻是默默解開安全帶,“現在人少,我們快點。”
預約取号,坐在長椅上等了一會,很久就輪到他倆。像機器人一樣走完系列流程,拍照時,工作人員說:“這位女士,您丈夫這麼帥,為什麼不能離他近一些呢?。”
聽到“丈夫”二字,季慈耳廓泛起紅溫,低眉往他那移了移。
“非常棒,笑一下。”
兩人同時抿唇。
“咔嚓”一聲,照片定格。
從民政局出來,季慈望着手裡的兩個紅本本,一開始還擔心今早沒化妝會不好看,結果還挺滿意的。
上車後,葉清楠說:“先把結婚證交給我。”
“為什麼?”
“因為辦理離婚需要結婚證。”
季慈無奈,搞不懂他擔心的點在哪,隻好把結婚證交到他手裡。
下午還有趟回北京的航班,葉清楠把她送到機場。
全過程兩人都很沉默,一點都不像剛領完證該有的樣子。
抵達機場,葉清楠淡聲說,“到了。”
季慈問:“你有什麼話對我說嗎?”
“注意安全。”
“還有嗎?”
“到了記得報平安。”
“還有嗎?”
“好好照顧自己。”
“還有嗎?”
他緩了緩,“等你回來。”
季慈笑了,“我知道了,你路上注意安全。”她和葉清楠揮手告别,随後走入大廳,逐漸消匿于他的視野。
凝着中控台兩本規矩擺放的紅本,葉清楠無聲勾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