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她又搖了搖頭，覺得自己真是可笑。

他怎麼會為傷了一個替代品自責，最多是覺得準備好的軀殼有了瑕疵，心底不快吧？

“不是說了讓你等我處理，怎麼還自己動起手來了？”

一聲埋怨打斷了她的思緒，聞聲看去，越昭已經跨進房門。

他順勢坐下，對着她的手左右看了看：“嗯？處理的還挺好。”

她在重雲門時對受傷之事早已司空見慣。門内弟子平日習武時就常有人受傷，執行任務之人帶回來的各種奇怪傷口她也見過不少。處理傷口這種事她自然是會的，不過當初刻意去學這些都是為了喻景淮，後來時間久了才發現根本沒人能傷得了他，這等擔心本就是多餘，因此她也就不再去學了。

雲染不在意道：“等你回來再處理，我這傷口估計都結痂了吧？”

“還有心情嘲諷我，看來是不疼了。”

越昭挑眉一笑，見藥粉已經吸收的差不多了。雲染手上不方便，還是由他扯了紗布替她纏上，他小心翼翼地幫她包紮傷口，臉上的表情頗為專注。

雲染動了動手指，問道：“你去看過了，怎麼樣？”

越昭手上動作沒停，一面回答她：“跟你想的一樣。”

果然如她所料。

喻景淮一走她便覺得不對勁，她們三人在院中站了差不多一柱香的時間，鬧出的動靜也不算小，這麼久過去了，陳二他們卻無一人出來查看。這後宅并沒那麼大，不至于全都聽不到聲響。回到耳房後她便讓越昭先去倒座房看看他們的情況，果然像她說的一般，窗檐都是開着的，幾人全都被下了藥昏睡過去。

紗布兩端在她掌心繞過，越昭在她手背上打了個結，隻不過這結歪歪扭扭的很不好看。雲染扯了扯嘴角，毫不掩飾自己的嫌棄。她甚至在想，自己用牙咬着系應該都比這個漂亮許多。

越昭一擡頭便看到她這樣一副神情。

“怎麼？嫌我手笨？”

“沒有。”她搖搖頭，看着他缺了一角的袖口，實在是不忍傷他的心，于是勉強笑了一下，“不笨，挺好的。”

“這還差不多。”越昭看着她的手又長出一口氣，終于放下了心，“行了，時候也不早了，你快點回去休息吧！”

說完，他率先起身正要先離開，雲染一怔。

“越昭？”

“嗯？”他起身的動作一頓又重新坐了下來，笑嘻嘻地看着她，“姐姐還有什麼吩咐？”

雲染看着他的表情心中有些迷惑，猶豫開口：“你......你已經知道我騙了你......就沒什麼想問的嗎？你不生氣？”

她覺得奇怪，之前越昭好像對她的許多事都很感興趣，他還會氣她隐瞞，氣她不主動坦白。怎麼她已經做好了和盤托出的準備，他卻好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什麼都不問了。

越昭微微愣了一下，然後輕笑一聲：“你說這件事啊。”他一聳肩，攤開雙手滿不在意道，“我已經知道了，所以就不問了啊！”

“你知道了？”這回輪到雲染愣住了，她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如何說下去。

越昭揚眉，一臉得意的神色，接着緩緩開口：“我猜......當初是這位喻門主救下你并且收留了你，不僅如此，他還為雲家讨了公道，我說的對吧？”

雲染一怔，然後點點頭。

“至于你們二人的關系......”他掀起眼皮看了雲染一眼，神色有些複雜，“這個我就不多說了，姐姐你應該也不會想聽。”他繼續說道，“雖然我不知道你們之間發生了什麼，但想來一定是他做了讓你失望的事，所以你逃了婚躲在我這裡。你幫我找阿姐是因為懷疑雲家被滅門的事和夜南皇帝有關，你覺得找到我阿姐或許就能查明真相，突然想找回記憶也是因為這個，對吧？”

雲染點頭，唇角溢出一絲苦笑：“你很聰明。”

“那是自然。”越昭笑道，“不過我想告訴你的是——我不怪你利用我，你雖然不信任我，但你并沒有做錯。”

雲染擡眸，臉上露出不解的神色。

“我與你非親非故，你為了保護自己隐瞞來曆，為了替家人報仇利用其他人，這些都無可厚非。”他認真看着雲染，“況且你也隻是利用，從未想過傷害我，不是嗎？”

不知怎的，她總覺得越昭神情中好像帶了一絲傷感。

像是說給她聽，又像是自言自語，雲染隻聽他又喃喃着：“如果是我......我也會把自己的家人放在最重要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