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大概是想起了越曦吧。

這樣看來她們還真是同病相憐。失去了父母，失去了兄弟姐妹，一個人在這世上苟延殘喘，孤身尋找真相。

眼見這氣氛越顯傷感了，越昭突然一斂神色，彎起眼睛對她說：“不管怎麼說，今天算是你救了我，我們十方人最講義氣，所以我會幫你。”他又補了一句，“這不算你利用我，算我心甘情願。”

“我都這麼說了，你可就别再愧疚了。”

“誰說我愧疚了？”雲染無奈笑着。

他倒是看出來了，難道自己表現的這麼明顯？

“不是嗎？”他撫着下巴假裝思索，“那你幹嘛總是一臉為難的看着我，還一副想說什麼又不好意思說的樣子？”

“好了好了，當我沒說！”他急忙擺手，眼看這話一出雲染又要露出那副猶豫不決的模樣。他露出十分誠懇的笑對她說道，“你想找人我便幫你找，你想去鬼山我也陪你去，隻要你開口，我都答應。”

如此正色真誠的樣子與他平日裡完全不同，一時間雲染還真是不大習慣，總覺得氣氛變得怪怪的。轉念一想，她突然明白了什麼。

雲染眨眨眼對他展顔，略帶調侃道：“你還讓我不要愧疚，你現在難道不是因為覺得雲家之事起因是你阿姐，你覺得對我不起？”

越昭一怔，面上神色僵了片刻，頗有些被猜中了心思的無措之感。

他垂下眼簾輕聲說：“你就當是這樣吧。”

自從那天第一次提起雲家和越曦的關系，她就知道越昭把這事記在了心上，他總覺得雲家出事皆因越家而起，他想替越曦為她做些什麼。

他很善良。從留在這醉方齋的第一天起，她就清楚的認識到了這一點。

雲染沉吟片刻，突然開口問道：“越昭，其實你會武功對不對？”

“是。”他也沒打算隐瞞，坦白道，“我在十方的确跟師父練過幾年，不過跟那位喻門主比起來倒是小巫見大巫了。”

原以為他會繞些彎子不肯直言，沒想到居然如此坦誠。相比于越昭，自己倒顯得不真誠了。

雲染想了想，歎口氣問道：“你不好奇我為什麼逃婚？”

越昭一愣，觀察她神色試探說：“你不想說的話便不必說，你若是想說......”

“沒什麼想不想的。”她出言打斷，神色因為想起從前之事不知不覺冷上許多，“以前我跟喻景淮的确......很好，不過我一直都知道他心中另有所愛，我于他來說不過是個替代品而已......”

她将鬼醫傳聞跟他解釋一番，果然見越昭一臉詫異。

她一聲冷笑：“你不信？”

“倒也不是......”越昭皺着眉斟酌，而後說道，“隻是今夜我見他對你......不像是假的......”

他是想說或許其中有什麼誤會？

雲染心中暗諷，越昭本就與他不相熟，自然是看不出來。随後她又笑自己，即便是自己與他朝夕相處，不也是為他的演技所折服？

“那後山的晶棺我是親眼見過的。”她閉了閉眼，幾乎是咬着牙說出後半句，“那女子與我相貌幾乎一模一樣。”

“天底下真有毫不相幹卻如此相像之人？”越昭狐疑道，“那她是如何過世的？”

雲染搖頭，沉沉歎了口氣：“我不知道，這天下除了喻景淮恐怕沒人知道。”

這話倒是不假，她在重雲門的這幾個月也是旁敲側擊向衆人打聽過的，但卻無一人能說得清楚這女子是如何來了這後山，如何躺進這棺中，自然也無人知曉她是如何故去的。按照衆人猜測，喻景淮一貫神秘莫測、手眼通天，就算是暗自将她屍體移了過來，沒人發覺也屬正常。

對于這等猜測她是認同的。

越昭點點頭，又好奇道：“不過這鬼醫還真是神通廣大，居然真有這種讓屍身多年不腐的奇藥！”他突然開心的笑着，“如果是這樣，你的失憶之症也一定能治好了！”

雲染也是這麼想的，所以她在等赤羽閣的人給她送來避毒丹。

赤羽閣......喻景淮這一攪和，她倒差點忘了正事！

“對了，我有事和你商量。”

“什麼事？”越昭歪頭問她，“你盡管說，隻要我能辦到。”

“是赤羽閣主。如我所料，赤羽想以十方的情報作為誠意求得皇上信任。”雲染沉吟片刻，“不過這事不太好辦。”

越昭來了興緻：“哦？還有能讓你覺得不好辦的事？”

雲染頓了頓，擡眼看着他：“他要的是十方全城的路線——包括皇城。”

“皇城？”越昭一愣，很快反應過來，點點頭，“我明白了，夜南皇帝終于想對十方出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