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屬于Moment Nebula的一周年紀念演唱會。
演唱會已經連續進行了兩個小時二十五分鐘,隻剩下最後一首歌,他們的一周年就圓滿收官了。
這首歌名為《躊躇禁行》,收錄在他們組合的收官專輯中,還未發布。
這是一首非常适合收尾的走心慢歌,歌裡寫了一路一起走來的彼此,寫了支持他們的人,寫了值得感激的所有相遇。
在表達感懷的同時并不煽情,又言遠方永遠值得期待,鼓勵所有人大膽向前走。
它由遲意作曲,趙昕沂編曲,作詞則是由他們一起完成的,是少有的七人都非常滿意的作品之一。
在前奏部分裡,他和除了安語鶴外的其他五個隊友需要在升降台中等候,作為C位的安語鶴則要在高空的吊台上完成一段獨唱。
之後他們向上升,安語鶴往下降,七個人在舞台上會和。
有些舞台的升降台高度其實很矮,候場的人需要蹲着或者彎腰才能不被觀衆看到。
遲意便單膝跪着,靜靜等着安語鶴開口。
這首歌的首秀大家都期待了很久。
這樣吊台和升降台結合的舞台他們不是第一次做了,因此在外面的尖叫聲響起時,遲意隻當是大家在為接下來的曲目感到激動。
然而下一秒,當耳返裡的伴奏已經到了第一句的第二個字,安語鶴還沒有開口時,遲意意識到了不對。
安語鶴從來不會進錯。
因為最後一首歌是純歌站樁舞台,沒有舞蹈部分,安語鶴那天穿了一件厚重的及地純白色羽毛制成的披風。
遲意猛得擡頭,看到安語鶴真的像一隻折了翼的鶴,正從半空向下墜落着。
不要……
那一刻,遲意隻感到耳邊一陣嗡鳴,眼前的場景像開了慢倍速。
不要……
他不受控地從升降台下一躍而上,試圖靠近那個身影,但一切都來不及了。
不要!
遲意蓦然從床上坐起身,又被床邊的光源晃了眼睛,他擡手擋住眼,粗喘着氣一時不知今夕何夕。
“抱歉抱歉,是我的燈太亮了嗎?我這就睡。”
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在那淩亂的一刹那遲意來不及思考,隻循着本能撲上前,用力抓住了對方的手腕。
是溫熱的。
于是他突然落下淚來。
安語鶴被渾身是血地拉上救護車,從他身邊帶走的時候他沒哭。
等在搶救病房外,被推門而出的的醫生宣告安語鶴的死訊的時候他沒哭。
去參加安語鶴的葬禮、獨自面對他黑白照片的時候他沒哭。
然而此刻,遲意看着這個人好端端坐在他面前,用關切又有些不明所以的眼神望向他時,他卻再也忍不住了。
其實那些糟糕的、破碎的才是夢吧。
他的月亮此時就在他面前,用不知所措的眼神看着他。
安語鶴本來想趁其他人都睡了的功夫準備自己安安靜靜複盤一下前一天的舞台,他把平闆放在上下床前的桌子上,剛剛看了不到兩分鐘,便聽到身後傳來了粗重的喘氣聲和翻身聲。
他回頭,被遲意狼狽的模樣吓了一跳,以為是自己平闆亮度太高,打擾到了室友休息。
“對不起。”
誰料對方淚眼朦胧地把歉道了回來,安語鶴登時手忙腳亂地起身想給對方拿紙。
但遲意死死抓着他,沒有一點放手的意思,他也隻好坐回了床邊的椅子上。
“因為什麼?”安語鶴直覺遲意不是因為抓他手腕這種小事道歉。
因為你曾在我面前摔碎了,但我無能為力。
因為我曾錯過你良多。
因為我的懦弱和裹足不前。
眼見着遲意又滾了一行淚下來,安語鶴隻好先讓對方抓着自己哭了個夠,然後嘗試轉移話題:“你是做噩夢了吧,我帶了很多蒸汽眼罩,等下給你一個你戴上能舒服一點。明天早上再早起一點用冰袋敷一下,不然眼睛腫了上鏡頭狀态不好。”
理智随着頭腦的降溫回爐,遲意突然有些疑惑。
安語鶴之前,有這麼樂于助人嗎?
上一次在節目期間,直到比賽快結束,兩人終于選到了一首歌之前,他壓根兒沒怎麼在安語鶴面前說上話。
安語鶴是出了名的好脾氣、好耐性。
隻要有人過來求教,他便來者不拒,光是當時在節目裡被他幫過的選手數都數不過來。
但這些人幫了便幫了,他基本上也不會多留意,有些人第三次來“求教”他甚至還是叫不出來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