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他盯着安語鶴酸得太明顯,坐在他另一側的葉随湊了過來:“小遲,你是不是也想和安語鶴賣腐?”
遲意被吓了一大跳,幾乎要蹦起來去捂他的嘴,他小幅度地轉頭看了看四周,發現大家都在看場館中間的比賽,這才松了一口氣。
還不待他罵這家夥,葉随又道:“你心虛什麼?想和安語鶴賣是人之常……唔!”
這下遲意真的暴起摁住了葉随的頭。
他上一世和葉随并不熟,完全沒想到對方私下裡是這種性子,初舞台葉随因為他做出的改變沒進成團區的愧疚,早就随着這人一次次的撩次蕩然無存。
“你腦子裡在想啥啊大哥,沒看到攝像機在旁邊錄嗎?還是直播!”遲意冷汗出了一後背,“我真想把你頭摁盆骨裡,你想找死挨罵别拉我共沉淪啊。”
葉随被罵了也沒有不高興,笑嘻嘻地拉開遲意的手:“放心,這會兒焦點都在中間的人身上呢,你别再有大動作沒人注意到咱的。”
遲意心道了聲祖宗:“我是良民,我什麼也不賣!别說了好好看遊戲。”
他上輩子怎麼沒發現葉随這麼癫呢。
“你不想和他賣那為啥搶着和人家一個宿舍,一公放棄中心位資格也要和他一組?剛剛還用那種表情看着小孫?”
“我想和他做朋友不行?你是缺心眼兒還是聽不懂人話?再叭叭我揍你啊。”遲意當即在葉随肩上不輕不重打了一下。
葉随這才縮縮脖子,在嘴上做了一個從左到右拉拉鍊的動作,不再吭聲,就是眼珠子還在孫奇洺和安語鶴之間提溜轉。
賣個泡泡茶壺……
遲意心想,我是真的喜歡他。
被葉随這麼一折騰,周圍的熱鬧潮水一般褪去,遲意玩鬧的心思淡了下去,一直等到安語鶴回來他才神魂複位。
安語鶴剛坐會遲意身邊便察覺到了身邊的低氣壓,然而他左右看了看,除了遲意大家都沉浸在開派對一樣的氛圍裡,隻有遲意兀自出神。
他有些不明所以,不知道自己剛剛不在的時候發生了什麼,隻好在一片嘈雜中微微靠近遲意:“現在咱們是第一。”
遲意不知所雲,他當然也能看到大屏幕,隻配合地扯出一個笑。
“那你怎麼不太開心。”安語鶴不是藏着掖着的性格,所有問題都主張即時發現即時解決。
遲意看着安語鶴認真的雙眼,無奈地笑了出來。
他早就知道安語鶴作為一個稱職的隊長,對身邊人的心思很敏感,卻沒想到能立刻就被追問原因。
“沒有不開心。”遲意向後撤了些距離,“就是這兩天沒休息好,有點累了。”
安語鶴了然,低聲道:“那等會兒直播結束了,你先回去好好睡一覺。”
“遵命,隊長。”
片刻後,似是仍然不放心,安語鶴又道:“如果有不開心要和隊長說哦。”
遲意笑着點點頭,安語鶴做了他兩輩子的隊長,一直都很稱職。
遲意确實不是不開心,他隻是又陷入了未知的空茫中。
葉随突然問住他了。
既然不是要達到那種目的,那為什麼要搶着站在安語鶴身邊?
他心裡又何嘗不清楚孫奇洺總是在鏡頭前賴着安語鶴是為了什麼?自從安語鶴在初舞台鋒芒畢露,想跟他當朋友、組CP從而蹭鏡頭的能排兩個教室的隊。
但遲意更清楚,安語鶴并非對這些事一竅不通,而是在默許孫奇洺的行為。
對方是他多年的朋友,是他一路走來曾經相互扶持的隊友,而他身正不怕影子斜,自然也不在乎對方的目的。
在他看來朋友之間是互相的,現在他自己有了一些小小的收獲,反饋回去也沒什麼不好。
遲意都懂。
他唯一看不清楚的就是他自己。
如果隻是想避免悲劇的發生,他隻要乖乖按照上一世的經曆依葫蘆畫瓢重來一次就行,到時候再不讓安語鶴上吊台,一切就能迎刃而解。
——多麼簡潔明了,又不會節外生枝的方法。
可是他不僅早早嶄露頭角,又早早用隊友的名義天天在挂安語鶴身邊,讓他擡頭不見低頭見。
現在還莫名其妙吃上了安語鶴朋友的醋。
直播的第二個遊戲“你畫我猜”已經進行到了尾聲,由于這一次參賽選手裡有窦彥之這個活寶大搶風頭,他們組被擠到了第二。
身邊的隊友熱火朝天地商量起來下一個遊戲派誰去才能扳回一局,兩個主持人說相聲一樣、一捧一逗地解說。
而遲意在他重來一次的美夢中問自己——
你想改變的真的,隻有安語鶴的死一件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