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意不想再聽吳炀說話,輕叩了兩下門便推門而入:“不好意思啊,我今晚和安語鶴約好了的,晚安了吳老師。”
說罷,他狀似随意地對他一挑眉,幼稚地趁着安語鶴低頭在放音樂的平闆上操作時,做了個“請”的手勢。
在鏡頭前,吳炀需要維持他謙卑友好的人設,隻得憋屈地回以一笑,順着遲意的手勢走出去了。
遲意颠着腳步進了教室。
“來啦?”安語鶴放下平闆,音響裡傳出來遲意此次的表演曲目,他開門見山道,“咱們先解決一下你那段dance break。”
尾音未落,鼓點到了遲意的solo橋段,安語鶴的身體果斷地進入音樂。
二十幾秒後,遲意眼珠子都要掉下來了:“你怎麼會跳我們的舞?什麼時候學的?”
安語鶴平靜地回答了第一個問題:“跟兩遍就會了。”
安語鶴又重新放了一邊音樂,遲意的嘴根本閑不住:“幫對面陣營的中心位補課,合适嗎安老師?”
“放心吧對面陣營的中心位……這裡手打直……我們這邊的四首歌我都會,白天也都串着教過,多你一個不多。”
遲意在驚歎之餘下意識覺得好像忽略了什麼,但緊接着就被緊湊的教學節奏打亂了思緒。
他不得不承認,安語鶴不僅自己學習速度極快,教起來學生也很有一套。
他能夠快速看出來對方的發力點哪裡有問題,然後用淺顯的表達加上清晰的示範,簡單易懂地讓學生吸收内容。
他淩亂了好幾天的段落,不到十分鐘就在安語鶴手下學會了。
“小安老師。”遲意一邊跟着跳一邊道,“等從這個節目出去之後,我用給你補交課時費嗎?”
他隻是随口一問,沒想到安語鶴思考過後,真的說:“好啊,我不占你便宜,給你算我之前的帶班價格,一千塊錢三十節課。”
就算遲意沒有報過課,也大概了解過行情,他震驚道:“這麼便宜嗎?”
安語鶴玩笑道:“希望這個節目結束之後,我的身價也能提升吧。”
遲意有點欣慰,他發現安語鶴自早上發過那一通脾氣後,松弛了不少,好歹會在鏡頭前開玩笑了。
于是他順着對方的話,沖教室角落兢兢業業工作二十四小時的鏡頭道:“聽到了嗎,給咱們小安老師待遇好一點。”
又陪遲意順了五遍他們的曲子、糾正了一些細節後,遲意制止了安語鶴還要繼續放音樂的動作:“今天就到這裡吧,雖然你現在沒什麼感覺,但不代表你的身體沒有負擔。”
安語鶴倒也不是不顧及自己的身體,就是有時候一專注起來就會忘了其他事,看到遲意的進度喜人,他也不欲逞強:“那行,走吧。”
走在熟悉的回寝路上,遲意欲言又止地看了安語鶴好幾眼,想要對白天承諾的解釋做出回答,卻遲遲想不到該如何開口。
畢竟這一些列匪夷所思的事一環扣一環,省掉哪個環節都奇怪。
如果他直接說什麼“我其實是重活了一次的人”,他可能要被送進精神病院。
眼看着要到宿舍了,遲意決定從被他遺忘的初遇開口:“之前你給徐森南支付寶還錢的時候,他在上課,他的支付寶收款語音被彭湃打開了,但他不知道……結果他就社死了,全專業人都知道他‘支付寶到賬,一千元’了。”
聞言,安語鶴先是不明所以,但配合地笑了下,随後意識到了什麼,慢慢睜大了眼睛,腳步也在綠化帶邊停下來。
“你……你沒忘嗎?”他的語氣中有質疑,有猶豫,唯獨沒有驚喜。
遲意想起那封他爛熟于心的信,很清楚安語鶴對于他忘了這件事是十分慶幸的,在他看來那時的自己狼狽不堪,他甯願初舞台才是初見,不想讓遲意記起他糟糕的樣子。
但遲意并不這麼認為,如果沒有那些字迹,他現在還活在雲霧裡。
于是他一起停下腳步:“抱歉,我忘了,但你又讓我想起來了。”
安語鶴想起再次見面後的種種,面對他小心翼翼的試探,遲意明顯是忘幹淨了的,但這時候又談何他讓他想起來了?
遲意卻沒管安語鶴迷惑的神色,打算先把這件事說清楚:“我不知道你當時遇到了什麼事,但我很慶幸能夠幫助到你的是我。我唯一後悔的是當時跑出來沒拿手機,不然幾年前就能加上你的聯系方式了。”
安語鶴不太擅長這樣面對面袒露真心的局面,他說:“不……謝謝你那時候毫不猶豫幫了我,也謝謝你那時候沒拿手機,我也很慶幸你認識的是現在的我。”
遲意正待再說些什麼,安語鶴便緊接着道:“所以,為什麼是我讓你想起來的?”
他語言系統混亂地回答:“準确來說……并不是現在的你讓我想起來的。你也可以理解為……呃……”
安語鶴看着他為難的樣子,從這句話中敏銳地抓到一點頭緒,主動道:“不是現在的我讓你想起來的,是未來的我想開了,告訴你了這件事嗎?”
遲意看着安語鶴淡然的樣子瞠目結舌,簡直不知道安語鶴是怎麼用這麼冷靜的語氣,說出這麼匪夷所思的話的:“你怎麼……”
“我猜對了?”安語鶴一挑眉,“我早就覺得奇怪了,每次賽制還有規則剛提出來的時候,你都像是早有準備、意料之中的樣子,還早早提醒過闫沛‘說不定有轉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