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第五攸”……倉促中諾曼隻先記下這個古怪的名字。
他把車在相隔一段距離的地方停下來,看着那群衣着各異模樣兇狠的混混各自帶着武器圍了上來,感覺像是被一群鬣狗包圍。
諾曼神情戒備,動作變得謹慎,松開自己的安全帶,關閉汽車發動機,對旁邊的“黑巫師”緩緩說道:
“……你找的人最好靠譜。”
此時第五攸神情比諾曼還要凝重:
人群惶恐不安,氣氛躁動,隐隐有失控的迹象。
他目光掃視一圈後,發現這三十多人裡還分成了兩派:
一派較為平和,神情焦急不安,看向兩人的眼神有些不确定的懷疑,同時還在警惕着另一撥人;另一派好些都是哨兵,精神狀态狂暴躁郁,看着兩人的視線兇狠而殘忍。
一名像是領頭的中年男人走到第五攸這側的車門旁,微微躬身問道:“您是蘭斯準幹部請來幫忙的朋友?”
第五攸降下車窗,點點頭。那名中年男子像是松了口氣:“感謝您的前來,蘭斯準幹部正在等您,很榮幸為您帶路。”
中年男子談吐文雅得簡直不像一個置身暴力的黑手黨。
第五攸打開車門,還沒完全從車上下來,忽然有人用棍子敲了敲車引擎蓋,是一個隻穿了一件松垮背心的哨兵,用手裡的鐵棍指着諾曼道:
“喂,你也給我下來!”
第五攸先看向那名中年男子,對方皺眉神情不喜,提高聲音道:
“他們是蘭斯準幹部請來的幫手,是組織的客人,不得無禮!”
諾曼保持面容冷靜,舉止平穩的從車上下來,看向第五攸。
兩人都下車後,之前針對諾曼的哨兵已經被中年男子轉移了注意力,不僅沒有被喝止,反而提高了嗓門變本加厲:
“誰知道他們是誰?誰能證明他們的身份?!蘭斯準幹部受傷,不讓我們接近,反而找了兩個外人?!”
旁邊人也跟着幫腔:“我們連蘭斯準幹部的傷勢如何都不知道!這麼久了,萬一他因這兩人失控,誰來承擔後果?一無所知的我們嗎?!”
一時間那一派人都有些群情激憤,較為平和的另一派人頓時厲聲喝斥:“這是蘭斯準幹部的命令!你竟敢懷疑違抗?!”
更有人直指他們居心不良:“蘭斯準幹部正等着救治,你現在跳出來阻礙是想幹什麼?!”
開頭說話的人也不虛,反唇相譏:“所以出了問題你們來負責?!我想在就想知道到底出了什麼事!不想陪你們當冤死鬼!”
然後立刻便被人罵了回去:“你想知道就知道?你是什麼東西?!”
他們的到來點燃了沖突,衆人吵作一團,伴随肢體碰撞。但即使都快打起來了,他們口口聲聲喊得也是“蘭斯準幹部”,那幾個哨兵輻射出的“精神觸梢”在這樣情緒激烈的狀态下依然透着恐懼,可見組織的等級森嚴和刑罰殘酷。
——第五攸的心在往下沉,從這些人的反應裡,他判斷出蘭斯比他預想的還要危急,情況糟糕到他的命令已經震懾不住下屬,相比盡快救治自己的上級,更着急甩鍋和撇清。
而且……第五攸瞥向那個中年男子,對方在最初喝止一句之後,便不再開口,說要帶他去見蘭斯也沒有下一步行動,就這樣站在那裡,不參與也不幹涉:
他不是蘭斯的下屬。
另一邊的諾曼注視眼前的混亂,手已經不動聲色的在往後腰探去。
——不能再耽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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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表像個儒雅中年男子的弗洛特看着眼前的混亂,神情一片冰冷平靜,在心裡想着:
果然還是太年輕,對手下控制不足……如果他這次能撐過來,還是勸說Boss緩些讓他晉升吧。
一隻手悄無聲息的從身後探出,拍在他的左肩上。
“啪。”
弗洛特:“!!!”
——一瞬間他應激得全身緊繃,西服之下包裹的肌肉堅硬如鐵。
在混亂殘酷的七區,這樣的玩笑沒人會開,因為它意味着對方的要害就在觸手可及的地方,不是想殺死對方,便可能被應激反應的對方殺死
——但弗洛特的應激反應卻沒能表達出來:
他閃電般探向自己的配槍,卻隻摸到一隻冰涼的、已先一步按在槍把上的手。
“這位先生,可否借用一下你的槍,”身後人的嗓音微啞,仿佛無機質一般的冰冷。
我怎麼會沒注意到他接近?!
弗洛特鬓角滲出冷汗,對方體格清瘦,外表毫無威脅,此刻卻讓他僵硬不敢動:
“……可否請問您是要用來做什麼?”
對方語氣平淡:“隻是想讓他們安靜下來。我不會用槍,希望先生代勞。”
弗洛特感覺到對方将手拿開:“……榮幸之至。”
弗洛特抽出自己的配槍,他是個普通人,但長久以來在生死一線磨練的反應,讓他能夠精準分辨人群裡的哨兵,讓他能夠感受到一同前來的另一個人投來的視線……卻無法感知到身後的向導。
這是什麼能力……組織的向導從未展現過!
“嘭!”
近距離的一聲槍響如同炸雷,讓躁動的人群安靜了一瞬。
就在這個短暫的空當,如同被一陣清涼的“風”吹拂包裹,在場的哨兵感到自己躁郁混沌的情緒被動平順下來,一時之間都有些怔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