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将軍,咱們家也算是那買荷葉包飯老伯的老顧客,屬下幫下忙怎麼了?”
“元将軍!屬下知錯了,屬下下回真的不敢啦!”
元将軍府的後院院中,嚷嚷聲漸行漸近。
後院西邊的牆頭,一顆腦袋趕忙縮回去。
确認隻有元香一人進了院子,才又緩緩冒頭。
被元将軍反綁了雙手,又被毫不留情扔進院子裡,元香眼睜睜看着那扇原本隻是一道拱門的為了防她才新安上的鐵門關上。
接着耳朵裡傳來“哐當”落鎖的聲音。
知道無力回天,元香才安靜下來,她利索的眼神一瞟,就瞅見了那顆腦袋。
元香别提多無語了。
沖腦袋撇了撇嘴,又翻個大白眼後,元香琢磨了下,還是風風火火走過去。
到了牆底下,她一隻腳輕輕一蹬,轉眼人就坐到了牆頭。
在莫驕目瞪口呆之下,元香不耐煩發話:“傻愣着做什麼,沒看到老子被綁了?”
“哦。”莫驕乖乖應了聲,趕忙給她解繩子。
莫驕腳踩着疊起來的石塊,需要手扒着牆頭才穩當。他隻能勉強騰出一隻手給元香解繩子。
這樣一來,繩子就解的很慢,元香跟他打交道半年,可太清楚這人的墨迹了,當下吼他:“就不能利索點?”
“可……可……”
莫驕想說可他用兩隻手肯定要摔跤的,話還沒說完,又被吼了:“老子竟然不知道你還是個小結巴?”
元香背對着莫驕,所以看不到這家夥的表情。
背後的莫驕不知不覺扁了嘴,眼眶和鼻尖泛着紅,隻不過眨眼間眼中又盈滿了欲掉不掉的淚花。
莫驕雙腿打着抖,腳底下的石塊也跟着在顫,他嘗試着将身闆緊貼在牆頭,随後慢慢松開手。
終于成功将兩隻手都脫離牆頭,莫驕欣喜若狂。
來不及高興,他趕忙伸手去幫元香解繩子。
誰知倒黴的。
兩隻手還沒碰到繩結,腳下的石頭開始劇烈搖晃起來。
莫驕隻感覺自己怎麼站都站不穩,他腦袋一片空白,随即天旋地轉。
元香聽到“稀裡嘩啦”和“咚”一聲,不敢置信回頭,發現身後的人不見了,又下意識低頭,就瞧見了眼下一幕。
白白瘦瘦的小少年仰躺在牆根底下,扁着小嘴,歪着腦袋,眼眶通紅,不吭一聲,一動不動。
确認這家夥沒摔死以後,元香毫不留情翻了個大白眼。
她真是無話可說!
不過就是爬個牆都能摔,他還能幹嘛?
一無是處的家夥!
還有,他這什麼表情?
牆頭是她要他爬的嗎?是她推他下去的嗎?
這副委屈樣要被元将軍瞧見了,她跳進湖裡八百遍都洗不幹淨,最後下場那一定凄凄慘慘呀。
“喂,死了殘了好歹吱一聲吧?”
元香是越瞧越窩火。
而眼前的一幕又讓元香忍不住想起了她第一回見到這家夥的場景。
元香神情從嫌棄,漸變複雜,最後隻剩悔不當初。
那日是她随元将軍回京的第一日,她正在院子裡呼呼哈哈練大刀,不經意間察覺到一雙眼睛正在偷窺自己。
元香當即一個惡狠狠的眼神甩過去,然後這家夥也像眼下這般,摔了個狗仰。
元香這輩子都忘不掉當時的場面,倒不是說場面多驚心動魄,而是她見到了傳說中的小仙童。
這怎麼形容一個人呢?
就怎麼形容都感覺欠缺。
反正元香還是第一回見到一個人長那樣白,疏淡的眉毛下是兩顆水汪汪的大葡萄眼,臉頰像兩顆剛出爐的白饅頭,唇瓣像春日初開的桃花,坐在地上望着自己時,顯得那一個乖巧。
當時元香的心都要融化了。
隻不過後來元香才明白過來,乖巧隻是她以為的,事實那就是癡傻呆一個。
可等她發現時為時已晚哪。
那天,元香提議和他做好朋友,聽到答應後,元香心裡那一個激動雀躍。以後她不隻有軍營裡的兄弟們,她還有小仙童當兄弟了耶!
那晚,元香偷摸翻牆過去找他說了半宿的話,主要她問,他說。
元香知道了他是高郡公長子,叫莫驕,今年竟然有十一歲了。長得比她矮一個頭,年歲倒和她相仿,他還不愛出去玩。
一開始,元香巴巴接近他來着。
可沒過幾日,元香厭倦了。
後來,元香無數次并無比後悔,自己竟然提出和他做好兄弟的話。
又後來,元香越看他越醜。再回想看到仙童那天,元香隻覺得是自己眼瞎。